秦希性子冷淡,并不想搭理沈安妍的那些小动作,处处避让着,她也是知道的。
沈安妍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见秦希……
郑云蔚总觉得有些不对。
看出她眼底的情绪,沈安妍敛眸苦笑了几声,“住院这么多天,祁年有来看过一次吗?”
祁年他……现在应该恨透了吧?如今我和他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他更不会来看我了。”
“可是妈妈,我好不甘心啊……”
葱白指尖捂着胸口,憔悴的女人坐在病床上,满眼受伤。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能让祁年多看看我罢了我,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情义,他以前还曾说过非我不娶,如今却转头喜欢上了别人……”
“明明我和秦希长着同一张脸,祁年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她?妈,女儿不甘心……不甘心啊!”
捶胸顿足,沈安妍又哽咽起来,她努力仰头吸着鼻子,装出一副隐忍不愿意哭出声来的表情,贝齿紧咬着下唇,微微颤抖。
缓了半分钟,她摇头自嘲着:“我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也算是报应。”
“我马上要出国了,以后还会不会回来都不一定,所以……临走前我想再最后见秦希一面,好好看看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眼底一片柔软,郑云蔚相信了她说辞,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见此情形,沈安妍只能红着眼向她保证:“我真的只是想跟秦希聊聊,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事的,您放心吧……更何况以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还能对别人做什么呢?”
如今的她,虚弱至极,连走两步路都喘得厉害。
就算她真的想对秦希做什么,也只是有心力罢了。
“这……”
郑云蔚有些为难:“可我和秦希也不熟,恐怕联系不到她。”
“妈……”沈安妍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这是我离开海城前到最后一个冤枉……”
郑云蔚向来心软,见她这副模样,瞬间败下阵来。
“行吧。”
“你好好休息,我想办法去联系她。”从小到大,但凡是沈安妍提出来的要求,郑云蔚总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满足,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女人略显疲倦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偌大的病房陷入了死寂,沈安妍呆滞的坐在床上,掌心意识的摩挲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里,曾孕育过一条小小的生命。
“对不起阿晏……我错了……”
情绪突然失控,她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直到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原以为是郑云蔚去而又返,沈安妍连忙整理情绪红着眼朝门口看去,在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骤然消失,只剩冷漠与嫌弃。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女人挑眉反问道。
她穿着一身粉色皮草,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姣好的面容化着精致的妆,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病床上。
呛鼻的香水味涌入鼻尖,沈安妍瞬间拧眉捂鼻,看向女人的眼神满是厌恶。
明明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香水也是大牌限定的,可女人依旧透着土气,宛若一个没文化的暴发户
眼看女人从包里摸出了女士香烟,沈安妍连忙出声制止。
“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
“真麻烦。”不满的啧了一声,女人懒散的将烟收了回去,“国内规矩就是多,真是烦人,还是国外自由。”
沈安妍冷哼:“自由?你连‘你好’用英语该怎么说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待在国外?”
“我要是你,这些年早就学会了英语,也不至于出门到哪都要带着翻译。”
“你!”被戳中痛处,女人瞬间面红耳赤。
她拧眉不爽的打量了沈安妍几眼,撅了噘嘴,娇嗔的哼了一声。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你这脾气,跟你爸那个死鬼一模一样,可真是我上辈子欠你们父女的。”
“你以为我想回来呀,要不是你爸说你最近情况不好非要我回来看看你,否则我才不会放着国外潇洒的日子不过回来受着气呢。”
“身体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关切的想要伸手去摸她,沈安妍一个闪躲,让女人扑了个空。
手还悬在空中,女人愣了一瞬,讪笑了两声以掩尴尬,又才悻悻的将手收了回去。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可是安研,你一定要记住了,无论那个姓郑的女人对你有多好,你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在这个世上除了你爸,最心疼你的也只有……”
“住嘴!”厉声将她的话打断,沈安妍面目狰狞。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给我滚出去!”
“我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的关心!”
一边喊着,她一边拿起枕头疯狂朝女人砸去,癫狂的模样吓得女人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怪?”
撩了撩耳边卷发,女人大咧咧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来看你?我今天桌上手气正好,赢了好几十万呢!”
“都怪你那个死鬼爸,说你醒了,非要我过来看看你,否则我才不愿意来呢……”
“滚!”猛地指向门口,沈安妍有些崩溃,“滚出去!滚出去!”
“我不认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认识你!马上给我滚!”
脸色终于拉了下来,女人看向沈安妍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她冷笑了几声,自顾从包里摸出口红补一补。
烈焰红唇,女人保养得极好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科技感十足。
她勾着唇,傲慢的睨着:“看也看过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对了,你爸让我给你传个消息,他等不及了。”
扭着纤腰,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离去,留下满屋呛鼻熏人的香水味。
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安妍终于缓过神来,她手忙脚乱下了床,拖着疲倦的身子冲到阳台把窗户全部打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他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了!
心乱如麻,沈安妍紧贴着墙壁缓缓往下滑,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地上。
转眼已经在医院呆了整整两周,秦希依旧不愿意接受治疗,医院无可奈何,经过席祁年的同意后给她开了些药,同意她出院回家休养。
早上九点,席祁年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秦希正在收拾出院的东西,一抬眸便瞧见了紧跟在席祁年身后略显局促的郑云蔚。
手上的动作顿住,秦希有些惊讶。
短短几天时间不见,郑云蔚竟憔悴了这么多,她就静静的站在那,就莫明的给人一种很是疲倦的感觉。
秦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门口的女人真的是以前那个优雅矜贵,举手投足都透着温柔的郑云蔚吗?
察觉到她的眼神不是在看自己,席祁年愣了一下猛地回头,被身后多出来的女人吓了一跳。
眉头紧蹙,他浑身散着寒意:“你怎么在这?”
“你跟踪我?”
“不是!我……我……”
慌忙摇头,面对席祁年犀利的注视,郑云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是跟着席祁年来的。
沈安妍想在出国前见秦希一面,可她的各种联系方式都被秦希拉ʟᴇxɪ黑了,换了很多种办法也没能成功联系到。
席祁年将秦希的行踪隐藏得很好,郑云蔚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找到蛛丝马迹,沈安妍每天又以泪洗面的催促着,迫于无奈,她这才想到了这么办法。
苍天不负有心人,席祁年果然知道秦希的下落。
只是郑云蔚没有想到的是,秦希居然也住在医院。
避开席祁年的目光,郑云蔚挤着笑往里面看来:“秦希,能让我进来聊两句吗?”
秦希没有回答,眼神淡漠:“沈夫人,我和您并不熟,沅沅也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以前看在左鸢的份上,她总是会给郑云蔚留些颜面,可如今,似乎没这么必要了。
“沈夫人,请回吧。”
冷冷下了逐客令,秦希收回目光继续收拾东西。
郑云蔚有些急了,她下意识想要进门,却被席祁年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外。
“沈夫人,别让我找人请你离开。”席祁年脸色很差。
对于沈家人,他早已仁至义尽。
“不……”郑云蔚连忙赔笑,“我找秦希有事,真的有事!”
她扯着嗓子往里喊:“不是小鸢的事,秦希,我们聊聊好不好?”
里面的人无动于衷。
席祁年已经不耐烦的开始催促她离开,郑云蔚无可奈何,情急之下只能老实交代。
“是安妍!她想见见你!”
沈安妍?
秦希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和沈安妍非亲非故更没有交情,她想见我?”
席祁年冷笑,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怎么,陷害完左鸢还不够,现在又想来祸害秦希了?”
“上次是孩子,这次是什么?用她自己的命吗?”
唇边的笑一僵,郑云蔚尴尬笑笑没有应声,自知理亏。
她继续将希望寄托在秦希身上,眼底满是央求:“我知道安妍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可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我们一家马上就要出国了,安妍现在身体很虚弱很不好,她想在出国前见你最后一面。”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取闹,可是秦希,哪怕看在小鸢的份上,你再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次出国,安妍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只是想跟你聊一聊……你就满足她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
“不好。”席祁年冷声拒绝,眼底嘲讽更浓。
“怎么,海城待不下去了,又想去国外霍霍人了?”
“沈安妍轮到今天这个田地,完全是她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她出不出国,回不回来,和秦希有什么关系?”
“可是……”郑云蔚语塞,老脸羞红。
席祁年说的都是真话,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秦希,求求你了,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郑云蔚苦苦央求着,颇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席祁年彻底没了耐心。
他拿起手机作势就要叫保安上来,屋内的秦希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可以。”她点头,“但我和她必须在有监控的公共地段见面。”
沈安妍诡计多端,她必须多留个心眼。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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