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豪言壮语一讲出口,余烟也沉默了很久。
久到许意以为自己手机坏了,从耳边拿开看手机还在正常通话,她又道:“烟烟,你忙去了?”
然后余烟淡淡说了一句,“突然想明白了,许意,你就是个大傻子。”
许意撇了撇嘴,“你所说的想明白,就是想明白了是个大傻子?”
余烟道,“你好好想想,他送你腰链的时候,你和他是什么状态。那天你在当伴娘,他还阴阳怪气欺负你,甚至那个阶段,他还在追楚怜。”
“他在那种情况下给你戴在腰上的腰链,到底是给你准备的,还是给楚怜准备的?不然他为什么要找机会摘掉?他会不会是因为心虚?”
一听这话,许意刚才还激动的心,瞬间凉了,跳都停了一拍。
余烟继续道,“还有,你不觉得每次他和你闹矛盾,感觉在他心里,错的都是你吗?然后在你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想和他理论时,他却不和你争论,直接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表示自己气消了,不介意了。”
“然后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想法呢,你会觉得,天哪,他原谅我了,不计较那些了,他一定是真心喜欢我的。”
“而这种心理,就会让你的潜意识接受,你和他的争吵,错在你。”
许意浑身的血液也仿佛失去了温度。
“这种感觉,他给你接二连三制造几次,你每一次都觉得他大度,他喜欢你,你对他的喜欢也在层层叠加,再然后,你陷进去了。”
“等你陷进去以后,他突然给你来了一出杀伤力更强的,引出你的秘密,在你内心陷入极度的挣扎和痛苦时,他更是给了你一个终极大招,要和你结婚!”
“结婚啊,给你一个未来,给你的喜欢一个归属,多有分量的承诺!”
“你因为这个陷的更深了,觉得他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深情大度的男人,你满怀期待,你对他越来越喜欢,你放弃了和墨尧的过去,你再一次想步入婚姻了。”
“再然后呢,他在你抛开一切,想和他结婚的那天,重新提起你的秘密,剥开你的伤口,以你血淋淋的伤变成伤你的利器,然后……分手。”
“整个过程,你陷的难以自拔,你痛苦,你吃药,你住院,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而且你想挽回他,你还找不到挽回他的理由,因为你们分手的理由,是因为你改变不了的情史和过去。”
“甚至,他还让你因过去而开始自卑。”
“意意。”余烟叹了口气,“之前你给我说你俩的事也不算全面,我也不敢草率笃定萧慎的为人,毕竟……他和镜尘关系也不错,让我对他也有一层滤镜,愿意相信他。”
“可你说了腰链这事儿后,我就越想越不对劲,再想起他的传闻那般恶劣,身边很多狐朋狗友都是阅女数的渣男……”
“高段位的渣男,会让你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薄情还是深情,除了那些,我也看不得他作贱你,这不会是喜欢的表现。”
“我也不觉得许卿真的爱你,就像有毒性的草也能当药材,有时候,谎言也能算精神的良药。”
“许卿如果真的爱,就不会在你有幸福感的时候,那么迫切的毁掉你的心情。”
“如果,你问我谁能永远爱你,我会告诉你,自己爱自己。”
许意的眼里的光都没了。
她的手冷的厉害。
可她不想承认,自己被萧慎彻彻底底的玩了。
她的情史不允许。
她的尊严不允许。
她的喜欢,也不允许。
“不,”她反驳道,“我接触过那么多男人,我对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欢我能感觉到,萧慎照顾我的那些种种,我觉得就是真心,而且……要说作贱,你上次不也撕裂了。”
“我那次,是我自己主动,而且,镜尘本来就不喜欢我啊,但萧慎说过喜欢你。而这个说喜欢你的人,还毫理由的砸过我们的酒吧。”
这话像一把利剑,把许意的心脏给穿出了一个大洞来。
“可是,萧慎如果真用感情刀来杀我,这已经对我不算玩了,加上他砸酒吧,这算恨我吧,我以前没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如果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想渣你取乐子呢!”余烟语气逐渐愤怒,“自古往今,多少自以为拥有很多的恶臭男人拿女人寻乐子,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余烟又缓了口气,轻飘飘再说的话,直接让许意上不来气了。
“当年凌祈安对我多好,好到我真的想放弃镜尘哥哥了,可他临死前我才知道,他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我的声音和说话的方式,像他那个,嫁作他人妇,过得幸福美满的初恋。”
“意意,曾经我因为我是替代品这件事纠结了很久,直到你开始寻找那些有墨尧特质的男人当男友时,我才释怀。”
“你不是对我说过,萧慎爱过一个人么,他的初恋。或许他对你的好,也是因为你某个地方像那个女人吧……”
“我不知道是否该批判寻找替代品这件事,凌祈安当初说,爱是一种习惯,拔除习惯很难受,找些相似之物,倒也能自欺欺人,假装习惯还在。”
“对我很重要的衣服破损到不能补救的程度,我也曾……做过一件一模一样的。”
和余烟打完这通电话以后。
许意不顾地上的冰凉,躺在地上,翻来覆去。
吃过精神药物再有情绪的感觉难受的离谱。
她哭不出来,也没有搞破坏去发泄的欲望,就是肋骨、脊背,还有两只手腕疼的厉害,靠近冷的地方能舒服一点。
她在四年前抑郁最严重的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是抑郁症躯体化了。
她甚至还记得当年一个小病友,就是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疼痛,选择结束了生命。
而那件事也更加加重了她的病情。
不是被病友的死亡所打击,而是小病友离世后,对他怜惜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的亲人,都是责他自私。
到他死,他都没被理解过。
而理解和接纳,却是爱的表现。
没有爱,会枯萎。
最起码她是这样。

余烟就像明白她会成了这副样子,匆匆赶来了医院,把她从冰冷的地砖上抱起给她揉着手腕,“等会儿就不疼了。”
看到余烟,许意的眸空洞,黑寂,“我不甘心……”
“我要萧慎,比我更痛苦……”
“没意思。”余烟睫羽低垂,“情感上的报复,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意意,你应该放下他,离他这种人远远的才对。”
“怎么做到?”许意从她怀里起来,瞳仁散大又骤然紧缩,就像快要失去弹力的弹簧,她踉踉跄跄到床边,拿过手机。
按出后台来,是她昨入睡前看的几个app。
上面停留的页面都类同。
怎么和前任和好。
前任这些行为算不算还爱我。
白天恨他,晚上想他,精神都快分裂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每一个词条下,都有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跟帖、回复。
她滑动着那些界面,让余烟去看,“如果能轻易做到放下一个喜欢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有同样的烦恼和痛苦?”
“我从不觉得我这种很难从感情里走出来的人是没出息和窝囊,人性的光离不开重情重义!”
“如果所有人,都能在吃亏的时候果断抽身,变得冷漠薄情,那还是肉体凡胎的人吗?如果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得多冷漠啊!”
她眼神还空洞,声音却哆嗦了。
“为什么,非得是我放下我的感情和我的喜欢我的爱呢,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珍惜别人的真心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爱而不得的人都想知道。
余烟沉默半晌,无力道,“那你想怎样?”
“还记得在宁山我说的话吗?”
许意的唇翕动了几下,勾起了恍若崩裂的笑意。
“我说,我要让萧慎爱上我。”
“我要他满足我,满足我要想要的一切。”
“我要他,就像深渊里的恶犬,碎掉獠牙,摇着尾巴,向我低头臣服。”
余烟继续给她揉手腕,“那怎么做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爱是一种习惯,分手又阻止不了我去喜欢他,去爱他,我要让他习惯生活里有我,然后再……绝尘而去。”
“萧慎不是机器,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也爱过人,我不相信他能对我完全绝情,他给我狂风暴,我要给他一生的潮湿!”
余烟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装睡的人叫不醒。
还没撞到南墙的人,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行,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余烟叹气,“大不了,等萧慎做的实在太过的时候,我把他的心剜了。”
……
当天下午,许意拖着浑身的不适就出院了。
她去了萧慎公司。
上次那么一闹腾,这次整???个公司上下都对她熟悉了,加之她后来离开公司,还是被老板直接抱下来的,这次完全没人阻拦她。
许意一路直接到了萧慎的办公室,她没有搞什么破坏,而是给他那脏乱差的居住环境做起了大扫除。
想要报复萧慎的许意,就像刚学会走路,被人推到,又艰难爬起来想还手的幼童。
毕竟她唯一算得上付出感情的情史,就是初恋了。
后来哪怕前任手拉手能绕好几圈,但说白了,和未经世事的男孩女孩,玩爱情那种家家酒,有什么区别呢。
她委屈又伤心的,愤怒又笨拙的,想报复又难消对他的那份喜欢的,开始了她报复的第一步。
先对他好,落实到行动里。
不过这做家务的许意也暗藏了一点心机,穿了一件低胸露大背的性感后妈裙,长发高高的盘起,就是围裙,她都特意修改了下,只为勾勒她的身材曲线。
她这样晃悠在公司里,就算她是老板的人,但老板不在,一双又一双的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她身上瞄。
她就是要这样的目的,要让他世界里的那些人,都记住他身边有过她。
后来。
在她趴在萧慎那张大班台上,柳腰软下,翘着PP在擦桌子时,放在一旁的手机有了动静。
她拿过来一看,旋即心脏怦怦跳。
是萧慎的视频。
爱恨交织的感觉,当真对心脏有过多的负荷。
接起后,她把手机靠在了桌上的电脑屏上,那个角度,正好能让对面的男人,看到她曼妙的身体弧线。
而随后对面的画面一变动,也让她倍觉得冲击。
萧慎正在洗澡。
他应该是把手机架在了放洗护的台子上,正好拍不到他人鱼线下面的风景
他现在正往身上涂着沐浴乳,紧实好看的胸膛、臂膀上全都是白色的泡沫,在灯光下带着梦幻的光泽。
男人沾着泡沫的手指轻轻婆娑着自己的锁骨和胸膛,长眸的眼皮一垂,盯着视频里认真擦桌的许意看了片刻,开了腔:“这又是哪一出。”
许意脸上勾起乖巧贤惠的笑意,手上动作没停,道:“咱俩没分手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整理一下房间了。”
“那些天你对我多有照顾,我感激在心,今儿我身体状况不错,也没什么事,就来做一下我之前没来得及做的事。”
“没必要。”男人声音淡淡的,说是拒绝又像是纵容她。
“有必要呀。”许意的动作停下来,看着视频内的他,涂红的嘴唇微微一努,眼底浮现了泪光,“宝宝……”
“昨晚我想你想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就算我知道最近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是你传出去的,你还把我的身体弄伤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只专心的喜欢你一个对不对?”
萧慎拧巴起了眉心,数个小时前,她才刚骂过他禽兽,明显是心里有气的。
怎么这想法突然就变了?
他想了想,“谁给你说什么了?”
许意点了点头,“我和医院里其他女人聊了聊,她们都说,那是你在意我的方式,是吗?”
萧慎:“……”
男人借往脖子上涂沐浴乳的动作,避开了视线。
他折腾她的理由很单纯,就是被气到了。
想给这个让他又爱,但也恨的女人一点教训。
没她想的那么多。
不过转头,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视线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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