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知道周光彦大学有个白月光,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唐婉!
愣神间,周光彦也开了口:“晚晚,你先回家吧。”
沈令仪瞳孔紧缩,以往不论再晚,周光彦都会和自己一同回家。
和他一同待在出租车里,聊聊今天的工作和趣事,是沈令仪每天最期待的小确幸。
沈令仪面如纸色,纵使内心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答应了下来:“好。”
可她没想到,这天里,周光彦没有回来。
色沉沉,沈令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唐婉依偎在周光彦怀里的场景。
就算是自己,也是和周光彦交往了两个月才慢慢有了肢体接触。
可唐婉只是久别重逢,却能和他那么亲密……
不知不觉间,沈令仪的枕头已经湿了大片,下唇也被咬破,嘴里蔓延着血腥味。
一夜噩梦。
第二天一早,沈令仪早早地去了鉴定所,却被工作缠身,连周光彦的面都没见到。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
食堂里,沈令仪端着饭找到周光彦,在他对面坐下:“你昨天怎么没有回家?”
周光彦头都没抬:“说过,在工作的地方不要谈私事。”
沈令仪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心里苦涩翻涌。只因周光彦的一句不想公开,她便苦守四年的地下恋,可现在自己只是问昨晚他去了哪里,他都不愿意回答。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道惊喜呼唤:“子奕,原来你在这。”
沈令仪抬眸,就见唐婉走到周光彦身旁,笑意盈盈:“给,你昨晚把手机落在这里了。”
周光彦昨晚……和唐婉在一起?!
沈令仪下意识的咬上下唇,还没好的伤口再次裂开,一嘴的血腥味。
眼见着周光彦收了手机,周围同事都纷纷起哄。
“慕组长,有情况啊!”
“想不到平常冷若冰霜的慕组长,竟然悄悄搞上了对象,美女,你看上这冰块什么了?难不成是夏天到了好消暑?”
唐婉红着脸:“我和子奕以前是校友,昨天晚上只是叙旧。”
同事们却不轻易放过,凑到周光彦身边:“组长,真的只有叙旧?”
沈令仪指关节泛白,看向周光彦,期望得到一个答案。
只要周光彦说,她就信。
周光彦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沈令仪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却还是一直悬着。
等吃完饭,沈令仪正要往解剖室走。
走廊里,一对中年夫妻突然拽住了她:“你就是沈令仪吧?!就是你负责解剖我儿子的尸体?!造孽啊!他完完整整地来到这个世界,你却不让他完完整整地离开!”
妇人捏着沈令仪手腕的力气极大。
钝痛猛地传来,沈令仪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下意识去寻找周光彦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护在身后。
却瞧见几步外他正和唐婉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沈令仪眼神一黯,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想要抽回手,却是徒劳。
只能敛下情绪试图劝说:“你们儿子的死亡已经涉嫌到刑事案件,必须要解剖才能确定死因,找到凶手,这是我的工作。”
“结束之后我会缝合好,保证他完完整整的……”
可话还没说完,死者母亲就哭嚎起来:“我不允许!谁都别想动我儿子!”
她声音很大,引得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周光彦也在其中。
四目相对,他却只是站在唐婉身边,没有半点要走过来的意思。
沈令仪压下内心的失落和酸涩,继续劝说:“我理解你们作为父母的心情,可是你们真的不想找出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吗?”
中年夫妻被沈令仪问得怔住,终于松开了钳着她的手,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沈令仪看着这一幕,眼眶也跟着泛红。
从来到鉴定所到现在,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
她以为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可每次总是忍不住跟着难过。
生离死别,身为法医的他们,是唯一能为死者说话的人。
闹剧散场,沈令仪一个人走进了鉴定室。
靠着解剖台,她脑袋空白一片,怎么都静不下心神。
过了许久,鉴定室的门被推开,周光彦和唐婉并肩走了进来。
看着沈令仪被家属扯红的手臂,周光彦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倒是唐婉神色担忧:“你们的工作真辛苦,不仅要鉴定死因,还要和这些家属打交道。”
“子奕一直都是个闷葫芦,又有洁癖,真不知道他遇到了这样的家属该怎么办,陆小姐,到时候还要请你们这些同事多多帮他说话。”
“同事”这两个字再次刺痛了沈令仪的心。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唐婉又看向周光彦:“这周日有一场艺术展览,子奕,你能和我一起去看吗?”
这周日是沈令仪的生日,她加班加点的工作,甚至动用能力,就是为了能够挤出时间,和周光彦一起过生日。
她看向周光彦,希望他能拒绝。
可是周光彦却答应了下来:“好。”
沈令仪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光彦,又看了看四周。
四下人。
周光彦说不想在同事面前暴露关系,可是这里只有一个唐婉,他为什么还要隐瞒他们的关系,甚至答应唐婉去看展览?
沈令仪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二人,第一次想要捅破他们的关系。
她看着唐婉:“不好意思唐小姐,我是子奕的恋人,周日他也去不了,那天是我生日。”
唐婉愣了,随后又做出受伤的样子:“子奕,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早知道我就不约你了。”
周光彦没应,看向沈令仪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悦。
沈令仪心如针扎,她只是把他们是恋人的事实说出来,为什么周光彦要这样看自己?
沉寂间,唐婉再次开口:“陆小姐,能拜托你帮忙再鉴定一次我表弟的死亡原因吗?我怀疑他的死另有蹊跷。”
从业五年,沈令仪从未鉴定失误。
她微微皱眉,刚要拒绝。
却听周光彦语气淡淡:“她表弟在2号鉴定室。”
他也让自己再鉴定一次?
沈令仪心下一沉,他们共事五年,难道周光彦也不相信自己的专业程度吗?
她想从周光彦的脸上找出答案,可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唐婉身上。
……
2号鉴定室里,沈令仪再次将唐婉表弟的死因做了鉴定。
最后的结果和上次一样——中毒身亡。
以防万一,沈令仪还摘了手套动用了能力。
触碰到尸体的一瞬,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只见他仰头吞下一大把药片,毒发而亡。
她的鉴定是对的!
沈令仪睁开眼撤回手,眼前却突然一阵晕眩,撑着解剖台才站稳。
这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沈令仪缓了缓,脸色苍白地出了鉴定室。
门外,唐婉急忙迎上来:“怎么样?”
周光彦跟在她身后,同步看了过来。
“还是服毒自杀。”
听到沈令仪的话,唐婉却依旧不相信:“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害他!陆小姐,你再好好鉴定一次!”
周光彦伸手扶住情绪激动的她,看向沈令仪:“你确定吗?”
沈令仪心里一瞬涌上万千情绪,有为死者的悲哀,有对周光彦不信任自己的失落,有醋意……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喉咙发涩。
“我确定。”
周光彦深深的看了沈令仪一眼,最后低头对唐婉说:“结果应该不会有错,我先送你出去吧。”
唐婉一脸脆弱,没有拒绝。
鉴定所门口,沈令仪目送着周光彦送走了唐婉,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你对唐婉……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周光彦不悦看来:“你想说什么?”
沈令仪不是怀疑周光彦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想要一个承认,一个保障。
可是周光彦却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冷漠转身离去。
蝉鸣阵阵。
沈令仪凝望着他背影,眼眶泛酸,心里也跟着蝉鸣烦忧不已。
晚上七点半,沈令仪身心俱疲地走出鉴定室,正要寻找周光彦的身影,只见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唐婉情绪不太好,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回去,不用等我。”
看到信息,本就疲惫的沈令仪更是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
她扶着墙慢慢蹲下,脑袋嗡嗡作响,心疼得像被刀绞一般。
在她抽出时间给唐婉做鉴定的时候,周光彦陪着唐婉,自己好不容易下班了,周光彦还是和她在一起……
沈令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一早,她刚到解剖室,就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
“小陆,我昨天接到举报,说你做鉴定时用手直接触碰遗体?我们不是三令五申过不准出现这样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还会犯?”
“念在你这么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了。再有下次,直接开除!”
沈令仪低下头,带着愧意:“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
领导应了声,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令仪转身要走,却在拉开门的那刻停顿了下。
解剖的时候都是单人进行,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她触碰了遗体。
她回头看向领导:“我能问问是谁举报了我吗?”
领导迟疑了下,还是告知:“周光彦。”
沈令仪浑身血液被冻住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
共事五年,恋爱四年,同居三年,换来的却是举报?!
解剖室里,她找到周光彦,颤声问:“为什么?”
周光彦眼中并情绪:“你违规了。”
沈令仪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感觉很陌生。
她认识的周光彦,是个外冷内热的男人。
按照规定,解剖室是不允许家属进入的,可周光彦却会在完成鉴定后,让家属进来进行最后的告别。
也是周光彦告诉沈令仪:“规定之外,也可以有人情。”
从记忆中回过神,沈令仪对上周光彦的视线,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违规的原因,说自己的特殊能力?
小时候那些小孩子用石头砸她,骂她丧门星,是怪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没有勇气坦白。
比起误解,她更怕周光彦知道之后也离她而去。
沉默间,周光彦看了一眼手表:“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
纵使千言万语,沈令仪只能憋在心里,眼睁睁看着周光彦离开。
就在这时,沈令仪的电话响了,是老家的外婆打来的。
她压下心中的万千情绪,换上轻快的语气:“外婆。”
电话那头的外婆乐呵呵的:“晚晚啊,这周日是你生日,我寄了点东西过去,刚好今天你就能收到。”
从小到大,别人说她克死父母,是丧门星,只有外婆护着她,对她好。
此时听到外婆的话,沈令仪内心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就要溢出胸腔。
可她不忍心外婆这么大年纪还要为自己担心。
沈令仪逼自己把那些情绪压回去,佯装平常:“知道了,我下班就去拿。”
可外婆和沈令仪朝夕相处了二十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异样:“晚晚,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幸福。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和外婆说。不管怎么样,外婆永远支持你。”
听着外婆的叮咛,沈令仪的心又被暖流填满:“放心吧外婆,我没受委屈,工作也很顺利。”
又陪着外婆聊了很多,沈令仪才挂断电话,投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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