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看学校的晚霞,绯红的云朵漫天,洒下金粉的光,整个操场都染上一抹烂漫。就是很寻常的一个放学后的黄昏,走在操场边的小路,身边的江承话痨一样喋喋不休。我扯着嗓子跟他对骂时,意间转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谢川,他逆着光,一步步地走着。黄昏的光影打在他身上,扑面而来的一股清冷少年的破碎感,莫名地就想去抱抱他。惊鸿一瞥,惊艳了整个青春。江承语瞥我一眼:「喜欢这种小白脸?」「你少管。」我没承认。那时喜欢偷偷看言情小说,总是感动得偷偷哭。江承总是取笑我,那时还幼稚地去自己手写小说,被江承无意中看到,笑得喘不上气,我气得要死,世界上怎么有江承这种讨厌鬼?后来,我跟老师说江承上课说话影响我,故意去和谢川做了同桌。我追谢川,追到人尽皆知。可他却冷着脸,一次次拒绝我。他每次都在食堂一个人吃最便宜的饭菜,我坐在他身边,将自己的饭给他,他不要。我挑了好久的礼物送给他,他不收。我故意找他聊天,他连头都不抬。很多人都议论谢川不知好歹,当然大家也都说顾荞真没眼光,喜欢谁不行,喜欢一个穷酸的贫困生。几次挫败的追求失败后,我丢了面子,也不再理谢川了。我偷偷跟着江承翻墙逃课去了校外网吧,他打着游戏,我在一旁追着最新的偶像剧。只是不知为何,那天,谢川竟然跑去了网吧。他就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涨红着脸问我:「顾荞,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我生气瞪他一眼:「你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吗?」隔壁的江承故意将键盘敲得响亮,嘴里问候着队友。谢川依旧是站在我身后,语气坚定:「顾荞,跟我回去。」我不动,他便不动。话不多,脾气却硬得像块石头。我最终还是跟他走了。那天他红着脸,紧紧地握着拳头,犹豫了好久,跟我说:「顾荞,我不一样……我只有学习一条出路。」我问他:「谢川,那你喜欢我吗?」他红着脸,沉默不语。我说,你不说话,那就摇头或者点头吧。「谢川,你讨厌我吗?」他摇了摇头。「那你喜欢我吗?」他沉默着,脸又红了一度。我笑得得意:「你默认了。」于是,他也笑了。后来我才知道,自卑的人有时,是不敢去爱的。后来,受他的影响,我也开始专心学习了。有了一个学霸同桌,成绩真的提高不少。那年,高考毕业后的聚会,几个人玩起了游戏,大冒险我输了,要去亲在场的一个人。我尴尬着,不知所措。很多人开始起哄,江承无所谓地大咧咧道:「哥这张帅脸勉强遭罪让你啃一下吧。」我在一声声的起哄声中,走向了坐在最角落的谢川,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那天,我红着脸问他:「谢川,你要报哪里的学校啊?」他脸上余热未散,轻声道:「北京。」我莞尔一笑:「好啊,那我也去北京。」我们并排走在学校后的那条小路,六月的风温柔空繁星点点,明月当空。我小声开口:「谢川,其实,你现在可以牵我的手的。」他犹疑:「可……可以吗?」我笑笑:「可以呀,我们现在不算早恋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我的手包裹住,手心里薄薄的汗,还带着微微的抖。那年,我们如愿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江承上了本地的学校,我也终于摆脱了他这个烦人精。与谢川的学校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我们可以每天见面。大学的恋爱,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走过每一个角落。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交往了好久,他拉着我的手,磕磕巴巴问我:「顾荞,我……我能亲你一下吗?」我忍不住笑出声:「可以呀。」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耳根红红的。有点纯情,又有点可爱。说不上喜欢谢川什么,就感觉他和自己之前遇到的男生不一样。不像江承一样神经大条、脾气暴躁、毒舌话痨。他温暖、细心,总是事无巨细地提醒着我大事小事。那时,他经常课余时间去做家教兼职。他父母都是农民,那几年,奶奶生病花去了家里的大半积蓄,他不忍给家庭添负担。我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自小父母娇养着长大。两个人在一起,也难免会有矛盾。我喜欢两个人黏在一起,可他除了学习就是打工。一起吃个饭,他那强烈的自尊心还不允许我付钱。送他什么,他总是计算着价格,要还一个同等价位的给我。那时,总要照顾着他的自尊和情绪。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差距,甚至这段感情不被很多人看好。可我偏偏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改变的,谢川不会一直是个穷小子。吵过架,闹过分手,可能都贪恋彼此的温柔,谁都没有放手。毕业前,谢川保了研,而我,没考上。我拒绝了老家稳定的工作,为了谢川,准备留在北京工作。后来,我们去见了父母。其实,上学时见过谢川的父母一次,大三那年,他的父母来我们城市打工,在一个工地上。我见他们时,他们正在挥汗如地干着活,我一时尴尬,不知如何表现。直接傻呵呵地去帮他们搬起了砖,他父母忙拦住我:「哎呦丫头,可使不得,这不是你干的活。」谢川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傻不傻呀?」他的父母都是很朴实的农民,听说我喜欢吃草莓,每年都种好多,每次谢川回家都会给我带很多草莓回来。谢川去我家时,我爸妈也很礼貌地接待了他,我爸说他是个好孩子。离开前,我爸对他说:「小谢,你跟荞荞交往我跟你阿姨没什么意见。但我们只有两点要求。第一就是你们结婚的话,我们这边彩礼是20万;第二是,结婚前,你们不能同居。」当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提那些要求,说实话,家里不缺那20万,但对于谢川来讲,实在是困难。爸爸说,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我不信邪,直到那阵风吹来,真的是说散就散。翌日一大早,我是被肚子疼醒的,宿醉后脑袋胀胀的疼,又叠上了大姨妈的buff,活像被吸干了阳气。我顶着两眼乌青和炸毛的头发,捂着肚子一步步晃出卧室。刚一进客厅,竟然发现江承正在摆弄着早饭,关键是,这人竟就套了条裤子,裸着上半身。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蜜色的皮肤染上一层光,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腹肌、人鱼线。啊呸,骚得很!我支着将醒未醒的脑袋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热:「江承你不要脸,暴露狂啊,你……你怎么不穿上衣?」他闻声侧头看向我,眉头微皱:「领带给你擦鼻涕了,衬衫回来让你吐一身,你特么让我穿什么?「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给我留条裤子?」我:……「呵……不用谢……」我自知理亏,捂着肚子去了卫生间,换了卫生巾,洗漱完毕,又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坐到了饭桌前。江承煮好了粥,煎了两个鸡蛋,还有两个切好的三明治。「你还会做饭呢?」我好奇地问。他盛好一碗皮蛋瘦肉粥,放到我面前。「以前在国外天天土豆炸鱼。」哦也对,当年大学毕业后,江承一学渣不知为何抽疯出国读了个研,据说成绩还不错。他夹给我一片煎蛋,又补一句:「不自己做饭吃,我就饿成你这种平板了。」「你,你说谁是平板?」我生气,不服气叉起腰,挺了挺胸脯。他揉了揉太阳穴,悠悠道:「哦,好像昨天有个人鬼哭狼嚎的,说自己没有胸。」我一怔,昨天喝大后的一些片段开始慢慢地涌入脑海。妈的,就不该跟江承这狗一起。又多了一个被他嘲笑的梗。我愤愤低头干饭,不理他,皮蛋粥炖得很入味,喝在胃里暖暖的,小肚子的疼也缓解了不少。「好喝吗?」「不好喝。」「不好喝别喝。」「就喝,我家的米。」我闷头干饭,余光瞄过江承的上半身,好巧不巧地,与他的视线相撞。他勾着一抹戏谑的笑,神色极其欠揍:「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用得着偷偷摸摸的?」说罢,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长腿一伸。「顾小荞,你那小说里写的什么霸道总裁是不是就按我这标准来的?什么宽肩窄腰、身高腿长、事业有成……」我嫌弃瞅他一眼,忍不住提醒他:「你见哪个霸总是碎嘴子?」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