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尘踏进顶楼,却没在办公室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心情莫名的烦闷。
看了眼时间,他吩咐秘书:“告诉池温竹,10分钟内不赶到公司,这个月的奖金都扣完。”
“是。”秘书笑着打开工作平板,下一秒,笑却僵在了脸上。
“顾总……”她看着邮件,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开口。
“怎么?”顾尘冷冷抬眼。
秘书递出平板:“池特助她……辞职了。”
顾尘眸子一瞬黑沉得吓人。
另一边,咖啡馆。
池温竹紧张地看着坐在眼前的人。
顾父神情泰然,甚至不忘给池温竹点上一杯对孕妇好的热牛奶。
听你妈说了,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也自愿做阿尘的情人。”
“顾家不会亏待任何有功的人,但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到两家的联姻。”
随着顾父的每一句话落下,池温竹只觉自己像被人塞进了一个箱子。
她想反驳,想解释,可顾父漠然的眼神,却将她喉咙间的声音死死压抑。
顾父也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后便起身,一锤定音:“出国吧,五年后再回来。”
顾父说完,便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池母从外走进。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支票,眼睛都亮了:“一千万!果然是母凭子贵!”
池温竹看着她贪婪丑陋的笑,眼眶一点点红透。3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池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支票塞进自己的包里。
下一秒,池温竹却猛地伸手从她手里将那张薄纸夺过,在池母惊骇的目光中撕成两半!
池母差点疯了:“你这个贱皮子,你疯了是不是!”
“我不卖。”
池温竹说着,把支票撕得更碎。
池母阻拦不及,眼都气红了,反手就给了池温竹两个巴掌。
纸屑纷纷扬扬,池母脸色扭曲。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看不起我,谁又看得起你?我至少不像你,白给人睡!”
池母拿起包往外走:“真是看不清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晦气!”
池母的话比巴掌还真实的抽在池温竹心上。
随着池母离开,咖啡厅的人也对着池温竹指指点点。
“真不要脸啊,这种人活着简直浪费空气。”
“我要是她,一头撞死得了,丢女人的脸……”
池温竹耳边又开始嗡鸣,她攥紧手一步步离开。
回到公寓,她却楼下遇见个出乎意料的人。
林朝换了个框眼镜,显得斯文儒雅。
说的话却和儒雅没有半分关系:“池特助,顾尘把你给我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池温竹心口一绞,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我是我自己的,和顾尘关。”
林朝心中一喜,嘴角不觉一翘:“那我现在追求你,你答不答应?”
池温竹皱起眉:“林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林朝被她的神色逗笑:“池温竹,我喜欢的就是你拒绝我。”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
池温竹回头一看,心口便是重重一跳。
是顾尘的车。
突然,池温竹感觉手腕一紧,接着便被林朝拉着上了车。
然后,林朝的车子飞快的开出了小区。
顾尘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刹,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直到车上了马路,池温竹才回过神:“林总,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私奔。”林朝说着打了下方向盘。
“林总,这个玩笑不好笑。”
池温竹看着后视镜里顾尘的车飞快逼近,心越跳越快。
林朝正要接话,瞳孔中却映出路口逆行而出的大货车。
“小心!”
在池温竹的惊叫声中,他猛打方向盘。
但已来不及。
“嘭——!”
猛烈的撞击声响彻公路。
池温竹呆呆的站在急救手术室门口。
她好几处绑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因为,两车相撞时,林朝刻意避开了她那一边。
身后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嘟嘟’声,池温竹转头,一瞬间,却愣在原地。
来人竟是林蓓!
林蓓看见池温竹,眼神赤红,下一秒,她扬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先是赵瑜,再是我哥,池温竹你这个害人精!你要把我重要的人都害死是不是!”
林朝竟是林蓓的哥哥!
池温竹捂着脸,看向跟在林蓓身后的顾尘。
这么久了,他从未告诉过自己林朝是林蓓的哥哥。
林蓓见她不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滚!你给我滚!”她挥着手中的包砸向池温竹:“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池温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一把刀狠狠扎进心里。
生生将她最后一点强留下的美好搅碎!
“好了,这是医院。”顾尘将情绪激动的林蓓揽在怀里,看向池温竹冷声呵斥,“你还不走。”
池温竹撑住墙壁站起来,低着头慢慢离开了这里。
顾尘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由皱了下眉。
晚上,顾尘回到家,却发现顾父还在客厅。
顾父问他:“林朝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父放下报纸:“那就好,你那个特助让她早点出国,别让林家知道你这个私生子的事。”
顾尘浑身一僵,忽的想起那次池温竹问他怀孕的事。
原来如此!6
顾尘齿间森寒:“知道了。”
第二天,池温竹出门,准备去医院探视一下林朝。
但她才走出小区,就被几个黑衣人带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惊慌中,她竟看见了顾尘。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顾尘冷笑道:“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绑着我一辈子?”
池温竹心口一颤,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只是……”她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头。
一个护士迎上来:“顾总,引产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池温竹浑身一震,抓住顾尘的手臂:“顾尘,不要!”
她什么都顾不得,拉着顾尘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哀求:“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我会带他走的远远的,不会打扰你结婚……”
话未说完,顾尘一把钳住池温竹的下巴:“看看你这幅为了一千万连尊严都不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他厌恶的一甩手:“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
池温竹猛地跪倒在地!
孩子……不会想要她这个母亲吗?
这句话,让池温竹浑身如被雷击!
这时,护士将手术告知书拿了过来:“池小姐,请签字。”
池温竹看向顾尘。
那冰冷嫌恶的视线在这一瞬似乎变成了腹中孩子的目光。
痛得池温竹无法呼吸。
见池温竹依旧不肯动,一旁的秘书上前拉住她的手,强行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看着被拉进手术室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顾尘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都怪那个女人,实在太会作戏……
手术台上。
头顶的无影灯亮的刺眼,池温竹睁着眼睛望着。
麻药好像生效了,又好像没有。
她竟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停留在她腹部。
这一刻,池温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从老人那听来的一个传说:被打掉的孩子是没有归处的,也不能转世投胎,最终沉入海底。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下抓住离得最近的护士。
所有人都惊的停下了动作看她。
明明打了足量的麻醉,这女子怎么还有意识?
池温竹拼了命从喉间挤出声音:“医生,求你取出孩子后把她还给我……”
医生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工具,朝池温竹点头。
麻醉的劲终于上来,池温竹的手一点点垂下。
一片麻木中,她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剥离。
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妈妈……我好痛……”
池温竹眨了下眼,一行清泪突然流下。
……
手术室外。
顾尘正准备要走,就在这时,‘手术中’的红灯,一下熄灭了!
一个医生匆匆走出:“顾总,病人有轻微凝血障碍,如果继续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顾尘看了眼手机上池母发来的短信:阿尘,温竹肚子里可是个男孩,一千万可有点少了。
他冷笑道:“继续。”
池温竹再次醒来时。
窗外天色黑沉,大滂沱。
她转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
她眼眶骤然红透,小心翼翼伸手将盒子捧在手里,喃喃开口:“别怕……别怕……”
说着,池温竹不顾浑身疼痛起身,慢慢的挪出了医院。
街道上,行人寥寥,急一滴滴砸在池温竹身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多久,才终于回到家。
僵硬地站了许久,池温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平安符,一个酸梅钥匙扣,还有一张三人合照。
平安符是池父出车祸前一天给她求的,钥匙扣……是她喜欢顾尘的开始。
那是池温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了喜欢的人后,心脏可以跳得那样快。
而照片……是林蓓拉着她在顾尘篮球比赛获胜后拍的,照片里的他们,是这么的快乐。
回忆仍然闪闪发亮,可现实却已经冰冷得她承受不住。
眼泪涌出眼眶,池温竹轻抚照片,找来纸笔,写下一封信。
——给林蓓:我最亲爱的朋友,让我最后叫你一声蓓蓓……
写完信,池温竹叫了同城快递,将照片和信一起寄了出去。
最后,她抱紧小盒子,将平安符拿起放进口袋,独留下那枚钥匙扣,转身走出公寓。
……
洛城海岸,海浪阵阵。
一个女人站在冰冷刺骨海水里,海风咸湿,确是当初林蓓暑假最爱来的地方。0
她站了很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终于传来林蓓冷漠的声音:“你还敢打电话给我?”
池温竹唇畔颤了颤,哑声缓缓开口:“蓓蓓……我,给你寄了个快递,能不能不要拒收。”
“你又要搞什么东西!”林蓓语带厌恶。
海浪拍打在膝盖,池温竹死死攥紧手机:“当年学校的谣言都是假的,我跟赵瑜唯一单独的交集,就是帮你送了圣诞寒物。”
“蓓蓓,你是我最珍视的人之一,哪怕你后悔认识我,我也想说,遇见你是我最幸运……”
电话那头的林蓓再也听不下去,直接呵斥:“池温竹,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池温竹心一颤,可无论林蓓怎么对她,在池温竹心里,她依旧是那个曾为了她亲手做生日蛋糕,会去图书馆给她送饭,跟她分享一切好事坏事的女孩。
回忆又一次席卷,她有些哽咽:“没有我以后,你一定要幸福。”
池温竹说完就挂了电话,泪水砸在了海面上。
是啊,所有对她好的人,都因为她遭受灾厄。
而她在乎的人,也都对她嗤之以鼻恨入骨髓!
也许,自己活着就是个错误。
池温竹站起身,抱紧了小盒子,一步步朝着海中走去。
冰冷的海水没过池温竹的下巴,她声音轻柔:“宝宝,妈妈来陪你了。”
海底太冷,太寂寞了。
她舍不他一个人孤零零地。
海岸线一丝日光乍破,一个浪头打来,池温竹沉入海中。
眼泪融化在海水里,她一直疼痛的心终于不痛了。
另一边,林蓓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她再回拨,却是无人接听。
听着机械的电话播报声,林蓓紧了紧手,却是将手机一丢:“真搞笑!我的幸福早就被你毁了个干净!”
她起身,刻意将这件事丢在脑后,连带心中那份莫名的烦躁。
直到两天后,她真的收到了一份来自池温竹的快递。
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合照。
林蓓冷着脸拆开信,冷冷注视着上面有些扭曲的字体。
看着看着,她却呼吸一窒。
——……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赵瑜当年是自己返回火场自杀的。
他被抑郁症已经折磨了十年,当时我不能理解他的选择,但我如今明白了他的心情……
林蓓脸色难看到极点,破口大骂:“满口雌黄的骗子!以为我会信吗!”
她愤怒地将快递盒扫落一地,照片飘飞。
上面的池温竹笑脸羞涩,一下刺入林蓓的眼,她胸口一口气堵着,可不知为何,还有一种难言的恐慌。
林蓓将信揉成一团。
“别想再骗我,池温竹,我不会信的。”她说着,却不敢去捡那张照片。
“想阻止我和顾尘订婚是不是?我早就看透了你!”林蓓嘴角强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就在这时,她手机突然响起。
是池温竹的号码。
林蓓心一松,冷笑着接起了电话:“池温竹,你又有什么废话要讲?”
电话那端,却是一个陌生的低沉男声:“你好,这里是洛城天星街道警察局,昨天我们打捞上一具浮尸,根据手机数据复原,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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