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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文免费

黑白狐狸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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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是什么?模模糊糊的疑惑盘旋于幽微的梦境,直到被母亲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20岁的陈家娴睁开眼。窗帘还没拉开,次卧一片昏暗。床头柜摊开好几个狼藉的食物包装袋。陈家娴总......

主角:关晞陈家娴   更新:2025-01-14 14: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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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关晞陈家娴的其他类型小说《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黑白狐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欲望,是什么?模模糊糊的疑惑盘旋于幽微的梦境,直到被母亲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20岁的陈家娴睁开眼。窗帘还没拉开,次卧一片昏暗。床头柜摊开好几个狼藉的食物包装袋。陈家娴总......

《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欲望,是什么?
模模糊糊的疑惑盘旋于幽微的梦境,直到被母亲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
20岁的陈家娴睁开眼。
窗帘还没拉开,次卧一片昏暗。床头柜摊开好几个狼藉的食物包装袋。
陈家娴总......
卓秀集团的洗手间给女员工提供便利盒,里面有免费的卫生巾。
陈家娴坐在自动马桶上贴卫生巾。
洗手台有人聊天:“听说这轮裁员补偿更苛刻。”
陈家娴贴卫生巾的动作停下。
“开始压n+2了吗?”
“唉,变成n+1了。就连上海和深圳的售楼日报都很拉胯,房价阴跌,行业低迷啊。”
陈家娴有些焦虑。
员工支出的一点点用人成本,哪里比得上为一个项目修建豪华办公楼的支出?
旋即,她自嘲地笑了。
大时代洪流中,她又算得上什么?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谁能看得见她?
......
郁贲气冲冲走向施远的办公室,坐在门外的总裁副秘书拦住他:“郁总,现在找施总汇报工作的人很多,请您稍等片刻,好吗?”
郁贲指了指自己:“我!还要排队?”
副秘书歉意地笑了:“不会很久的,您到沙发上稍作休息,等下我叫您,好吗?”
郁贲很清楚,这不是秘书的问题,而是施远在刻意冷待他。
于是他压住火气坐在一边,接连喝下好几杯菊花茶。
被晾了50分钟以后,郁贲才走进施远办公室。
施远开口就是:“降本增效动员会上,你拍胸脯说支持。现在,你的裁员名单呢?”
郁贲早有准备。
开玩笑,保证归保证,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当然满口支持。
但真的动手?
面对施远的高压裁员政策,每个项目都在观望,谁也不愿意率先动手。
谁裁得多,谁吃亏。
郁贲好声好气地商量:“长乐坊项目近几个月就要动工了,人手不够。”
施远的声音很冷:“降本增效,降本增效。项目人手是足够的,是你要提升团队工作效率。房地产的黄金时代结束了,现在是白银时代,今年不景气,明年也不会好,总要活下去。”
施远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在郁贲身上。
施远见郁贲不说话,又说:“长乐坊项目就是个花钱的项目。现在房地产下行,你不会赚钱,只会花钱,别的项目怎么可能愿意分利润给你养人?你不优化团队,怎么办?”
郁贲没有自证,而是犀利道:“施远,你们高层的权力斗争,能不能别扯普通员工?”
施远避而不谈:“项目是你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郁贲懂了。
两人对视许久,施远面容冷峻。
郁贲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刷卡,门却打不开。
送郁贲出来的总裁秘书刷卡,门开了。
郁贲撑着门,回头问:“你连我在总裁办公室的出入权限都取消了?”
他回头看向施远,施远也在看他。两个人遥遥对视数秒钟,谁也没有开口。
秘书送郁贲离开。
施远看着郁贲的背影,眉头紧锁,始终保持缄默。
......
招商经理潘乔木从郁贲的办公室里出来,拐进茶水间。
几个人正在咖啡机前低声谈话,见到潘乔木,立刻压低声音:“贲哥这次铁了心要裁员,你还跟贲哥硬扛?”
潘乔木无所谓地笑笑,眼角的红痣也跟着弯了弯,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流水的将,铁打的兵。发号施令的不裁,光裁干活的?裁员完了,领导高升了,留下我们这些人,业务还怎么开展?”
工程主管讥讽道:“反正舔老板就能爬上去,谁还在乎业务?”
财务经理黎红说:“我不扛了。我今早交裁员名单了。没办法,我女儿在集团,我这边硬扛,怕女儿被穿小鞋。”
设计经理说:“我这轮裁了一些外包,人头凑够了,昨天刚把名单交上去。”
有人打趣:“乔木不怕,他恃靓行凶。”
潘乔木凭借一张好脸,在卓秀集团很出名。
他曾经被上海同事借去拍宣传片,居然有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托了几道关系找到上海分公司老总,询问宣传片里的小生是谁,想把人签下来,填补国内“痞帅”类型的空白。
上海同事把潘乔木的工牌亮给对方,对方还不信,特意找人了解过,才相信他真的不是演员模特,而是卓秀集团的中层,家境优越,受过良好教育,收入丰厚。
潘乔木一战成名。
他哈哈一笑:“深圳集团来的那个关晞,怎么说?”
黎红说:“她手底下也没人,裁谁?总不能裁自己吧。”
潘乔木刚刚出差回来,闻言向外看了看:“我怎么没见她?”
设计经理说:“她目前还在越城总部办公,没过来项目上。”
潘乔木挑眉:“听说她在周会上放炮。我记得贲哥说,让她负责裁员?”
“贲哥改主意了,她还是公关,工牌都重做了。”
潘乔木冷笑:“公关归我的,要她来横插一脚?人都不过来办公,还跟我抢活干?”
众人微妙地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小道消息都在传,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中,长乐坊的招商和公关即将合并,潘乔木或者关晞,将有一个升职为长乐坊项目的公关总监,统管品牌、招商、公关、运营等业务。
长乐坊项目刚刚起步,招商和公关需求都很少,这两块业务原本就是潘乔木在管。
潘乔木又冷笑一声,单手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贝母的偏光闪了闪:“她凭什么。”
没人回答。
几个人默契地捧着咖啡杯,透过条纹玻璃看出去。
......
关晞的工位还挤在角落,郁贲压根没有给她换工位的意思。
大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狭窄的小办公桌,陈家娴坐在那里。
她在做表,心虚地用几个文件夹挡住自己的电脑。
设计主管指了指陈家娴:“这就是你招进来的人?你招这么个人干嘛?”
潘乔木欣赏了一会:“不好吗?”他轻轻说,“懦弱,胆小,年轻,又穷——多合适啊。”
黎红疑惑:“哪里合适了?她哪里都不符合卓秀的要求。”
潘乔木笑:“不符合?她最符合。”
黎红突然脱口而出:“我明白了,你要用她顶裁员人头!如果没有她顶着,你助理韩方这次就要被裁了!”
潘乔木立刻比划:“嘘,嘘。”
他很温柔地说:“她是我喜欢的人。你们别抢啊。”
黎红说:“你做得也太明显了,不怕她闹去仲裁?”
潘乔木眯起眼,仔细打量陈家娴。
他忽然说:“你们看,这个项目秘书,居然没用公司保密电脑,用自己的电脑。”语气严肃,“公然违规!入职培训哪个hr做的?万一在周会的时候被施总看到,咱们都得被骂。嫌工作太舒服吗?”
设计经理忍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手:“真有你的。揪住一个小错不放,把人开除,连赔偿都免了。”
“怎么会。”潘乔木矢口否认,“她犯了错,但我会大度地原谅她,并帮她争取赔偿——她感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闹。”
黎红语气嘲讽:“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你确实喜欢她,才对她这么费心。”
工程主管突然插话:“她是项目合同工,按道理还在试用期,不需要赔偿的。”
潘乔木想了想:“试用期员工没有赔偿?这样,按照正式员工给她发赔偿,赔偿成本从我这边出。小姑娘还是挺可怜的。”
对待有价值的人才,潘乔木从不吝啬。
她的价值就是替死鬼。
黎红吐槽潘乔木:“她可怜是因为谁?”
潘乔木反驳:“因为我?不是因为裁员制度、不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不是因为地产行业病态膨胀又迅速泡沫?”
茶水间一时沉默,只有咖啡机没心没肺地轰隆隆作响。
潘乔木又道:“她来卓秀上班,不就图个钱吗?难道我没给她钱吗?”
工程部主管叹道:“谁还不是为钱卖身呢。人是工具吗?我是工具吗?今天裁她,明天就要裁到你我头上。”
潘乔木懒懒自嘲:“可不是。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谁又比谁卑贱到哪里去。”
......
潘乔木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她叫什么?
他对她毫无印象。
潘乔木眯起桃花眼,透过磨砂条纹玻璃,探头看向桌面名牌。
随即在裁员名单里打下“陈家娴”三个字。
提交。
......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潘乔木一整天都感觉后背有些痛,他脱了衬衫,用手机拍下后背——
一块淤青。
什么时候撞的?
潘乔木穿上衬衫,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他转转脖子,看向大办公区。
大办公区已经黑透了,只有角落还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
他借着这点暖光拎包出门,陈家娴看见他,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潘总。”
她是谁?
她叫什么?
潘乔木毫无印象,于是点点头:“还不下班?”
陈家娴早就认出他。但她早上已经道过歉了,没必要再道歉一次。
小小的暖光让潘乔木的脸浓墨重彩。陈家娴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说:“嗯,有几个申报材料需要整理,我做好再下班。”
潘乔木随口鼓励:“嗯,你很踏实。好好干。”
......
看着潘乔木的背影,陈家娴如释重负。
他是在肯定她的工作吧?
说明她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既然他认可了,是不是别的领导也认可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用担心被裁了?
......
晚上11点半,潘乔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电梯下行车库的时候,手机亮了。
裁员名单审批通过。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拉开车门,把手机丢在副驾。
他启动车子,将此事抛在脑后。

关晞走出办公楼。
长乐坊已经很老了。放眼望去,筒子楼密密麻麻紧挨着,初秋的空气中弥漫着腊肉和腊鱼的味道。
越城的老人家习惯在自家阳台上腌制晾晒的腊味。这种习惯在如今的城市生活中堪称罕见,而在长乐坊,几乎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有晾晒的痕迹。
只有原住民,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外来人口——意味着这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商业。就连小餐馆都没几家。
傍晚时分,略有些萧条。
关晞按下解锁,车子滴滴叫了两声。她打开车门,启动车子。
她打电话给从前的同事:“请把越城公司的会所地址发我。”
越城公司有自己招待客人的私密会所。
关晞跟着手机导航抵达会所大门。
这里没有任何标志,外观普普通通,地段却十分优越。
她刷工卡,将车子驶入会所地下车库,并迅速在车库内锁定长乐坊项目的车。
这是公司拨给郁贲的车。
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向上,电梯门打开,入目是中规中矩的大厅,装修平庸。虽然不安静,但也谈不上吵闹,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立刻有物业主管迎上来:“你找谁?”
顶着主管警惕的目光,关晞掏出项目工卡递过去,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接待贵客,提前踩一下场地。”
主管检查过工卡,循着关晞的目光看了过去。
——对面,是一堵白墙。
关晞看着他,很老练地说:“贵客是湖南人,让王师傅来掌勺,王师傅做的湖南菜还行。要辣一些。酒水我自备。”
主管又看了看那堵白墙:“没见过你。”
关晞说:“我刚从深圳过来。”
主管“哦”了声,掏出手机,记下关晞的需求:“需要十点半以后的服务吗?”
关晞说:“先看看。具体安排,我也要和领导汇报。”
主管没再说什么。他走到白墙面前,用手猛地一推——
白墙,转开了。
露出背后暗红色的软装和金碧辉煌的吊顶。
“这里是我亲自盯的装修,私密性绝对保证。”主管带着关晞走了进去。
白墙旋转合拢,又变成一间普普通通的大厅。
......
关晞说:“郁贲也在这里招待客人,我过去敬杯酒。”
主管拿了两个杯子给她。
关晞端着酒杯,推开门。进门先是一间台球室,郁贲的助理正坐在台球桌前,对着电脑办公。
看见关晞,郁贲的助理有些惊讶,站起身:“关总。”
关晞很冷静地颔首致意:“过来敬杯酒。”
这很常见。
郁贲的助理坐回台球桌前。
台球室三面的墙壁当然也是可活动的,但平日里,没什么危险的时候,不需要这么麻烦。关晞推开台球室的门,果然很顺畅地走进雅间。
房间内有七八个人,关晞很自然地笑道:“我刚从深圳过来,贲哥让我过来给各位领导敬杯酒。”
郁贲抬眼看着她。当着客人的面,他当然不能否认。于是关晞一杯一杯敬了过去,打了个圈,最后拉了把椅子,坐在郁贲侧后方,笑道:“我来给老板‘擦擦鞋’。”(擦鞋:指拍马屁。)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旁边人热情地让位置,席末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立刻起身,拆了套餐具放在她面前。
关晞拖着椅子坐在郁贲身边。
和众人谈笑了几句,场面热络了,她才转过脸,看向身边沉默的男人。
“郁贲。”她说。
郁贲面色冷漠。
关晞说:“听你的口音,你是北方人?”
郁贲瞥了关晞一眼。
他确实是北方人,如果不是因为施远,他才不会在南方工作。
刚好席上有人听见,笑着问:“关小姐,您是哪里人?我猜猜——江浙一带?”
关晞笑着摇头:“北方人。”
那人饶有兴致:“北方哪里人?”
关晞说:“沈阳人。”
旁边人指着刚刚说话的人:“这位以前在沈阳外派过三年,你们必须喝一杯。”
关晞立刻起身敬酒。对面人和他酒杯一碰:“关小姐,完全听不出口音。”
关晞一饮而尽:“我读本科就过来了。口音改得早。您在哪里外派的?”
那人说:“老工业区,铁西。”
关晞笑道:“巧了,我正是铁西人,工人村长大的工人子弟。”
那人笑笑:“关小姐,咱们有缘,必须再喝一杯。”
关晞又倒了杯酒,两人碰杯,她又一饮而尽。
坐下以后,关晞用茶水给自己洗餐具。
郁贲注视着她的动作。
他和她,算是半个老乡。
她和他的老家,都没有用茶水洗餐具的习惯。如今他们把自己根植在另一片土地,努力生存下去。他不知道这样洗餐具有什么意义,但腹诽归腹诽,依旧会入乡随俗。
民俗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有人又问:“关小姐怎么会跑这么远的?”
关晞笑着说:“我学文科,老家不好找工作,待遇也不行。”
“确实,老工业基地缺政策扶持,经济发展掉了队,可惜。”
“说起来,90年代下岗潮,和现在的裁员潮一模一样。老工业基地的昨天就是我们的今天。”
郁贲压低声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关晞拿起筷子:“我是来帮你的。”
郁贲反问:“你在会议上放炮,把工程部的方案炸得灰飞烟灭——这是帮我?”
关晞不解释:“按照‘大拆大建’的思路,长乐坊项目不会有进度。”
郁贲的克制即将告罄。他等着关晞说下去。
关晞说:“我这次走访原住民,你知道,这些老房子,产权构成有多复杂吗?”
郁贲接过关晞递来的手机,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关晞说:“比如,312号二楼,区区30平的房间,产权人足足有11位。320号三楼的阿婆有八个兄弟姊妹,其中4个早年移民国外,如果你要拆迁,就必须得飞去国外拿到授权。长乐坊有多少户人家?你去谈拆迁补偿,你怎么谈得过来?而且,长乐坊全是老人家,拆迁中期,你打算怎么安置?如果老人家出了点问题,算谁的?”
郁贲面色沉沉,看不出想法。
半晌,他把手机还给关晞:“这些数据,刚才你在会议上没放出来。”
关晞似笑非笑:“这能在会议上放吗?你不觉得敏感?”
郁贲一怔,脑中仿佛突然被什么点亮。
他想起,施远在会议上问出的“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怎么回答的?
用来拆迁安置的资金。
很显然,施远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郁贲皱眉思索片刻,渐渐回过味来:“长乐坊要拆,放了10年也没拆掉,问题不在于资金和施工团队,而在于——各种意义上的‘老’,产权结构过于复杂,导致多方扯皮推诿所隐含的成本。”
关晞点头:
“这份文件,你早就看过?”
周采送两人离开办公室下电梯。走出大楼以后,郁贲开口问。
不但早就看过,还仔仔细细研究揣摩过。
关晞看了看郁贲,“嗯”了一声:“我是项目的公关经理。帮助项目拿到一手消息,比如非保密性质的文件,帮助项目规避风险——这就是公关的价值。”
郁贲想了想:“你找君子怡谈话的时候,给她的复印件,就是这份更新办法吧。”
卓秀有无数双眼睛,没有秘密。
关晞毫不意外:“是。我需要子怡姐帮忙。”
郁贲坐上车。
关晞按下空调开关,冷气把郁贲头发吹得微微摇晃,他的脑子无比清醒。
既然国家有了新的指导方向,那么后面的一系列工作,都需要围绕着开展。
把一块破败的老城改成能实现营收的文化地产吗?
中国自己的文化,越城自己的文化?
世界范围内尚且成功案例寥寥,他们能做到吗?
郁贲面色凝重。
他曾经也是个冒险家,在行业经济最繁荣的黄金年代,渴望全新的挑战、陌生的领域。
但如今,黄金年代如潮水般退却,郁贲早已不复冒险的自由。裁员的阴影下,他必须肩负起整个团队的生计。
项目确实需要一名成熟的公关。
......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越城总部的地下车库。
郁贲开口示好:“在我的名下,长乐坊有几块已经出营收的项目。你可以挑一个,我让给你。”
让?
关晞轻笑一声,抓着方向盘:“你为什么不把项目总让给我?”
郁贲一怔。
他顿了顿:“我是为了你的奖金分配着想,我没有恶意。”
关晞看着他。
他的表情算得上诚恳。
关晞冷冷道:“郁贲,你我都是22级。”
郁贲不明所以。
关晞单手转方向盘,看向前方:“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如果你认可公关团队的价值,请你量化我们的贡献,并考核我们的利润与奖金,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
她转头看向郁贲,眼睛很亮:“所以,你真的认可我们的工作吗?”
郁贲微怔:“你又何必钻牛角尖?”
关晞一脚油门,倒车入库,动作流畅。
车子一震,停了下来。地下车库幽暗的灯光下,关晞转过脸,一双眼睛很亮,看着郁贲:
“卓秀的企业文化是‘强悍’,在职场上,我们的表现必须符合公司的期待。我们凭本事说话。”
郁贲皱眉:“我明白。”
“在老总裁最看重‘强悍’的一线项目,你这样做,别人看到了,会不会攻击我?会不会质疑我业绩的正当性?我该如何服众?”
“我没......”
关晞打断他:“这种小恩小惠,又有什么意思?”
一片沉默中,她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真的想谦让——你可以升职加薪的重大利益竞争中谦让我。”
郁贲安静了很久。
关晞不在乎让对方尴尬。于是,在关晞淡定的注视下,郁贲有些狼狈。他的眼睛避开,视线落在她搭在黑色方向盘的手上。
她的指甲涂着苔藓一样的绿色,一种幽暗的、低调的、复杂的颜色。
他别过头去,耳垂因为窘迫而泛红。
两人沉默片刻。
关晞说:“放轻松,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我们是朋友。”
放轻松?
是谁率先挑起争执?现在又是谁风淡云轻?
关晞掌握着主导权,而郁贲习惯了强势——于是他心中满是铺天盖地的羞愤和恼火。
他当然不喜欢她。
一点也不。
“什么叫你帮我,这是我们共同的kpi——”郁贲不服气地反击。
“君子怡和你,对我的考核权各占50%。如今项目预判了地方政策并做出及时的调整,利用信息差打造品牌标杆,这个业绩属于谁比较好呢——我直白地说吧,今天的会面成果由君子怡去汇报还是你去汇报?”
起初,郁贲和君子怡谁都不想要关晞这个人头,所以干脆把关晞的考核拆成一边一半。
结果现在犯难的是他们,不是关晞。
郁贲再次语塞。
车里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所谓“汇报工作”,就是职场邀功刷脸的艺术。
裁员当头,长乐坊真的需要一个漂亮的理由,来和施远协商降低裁员人数。君子怡那边自然也不例外。
郁贲深深地看了关晞一眼:“我以为你会站在项目这一边。”
关晞说:“项目并不器重我,你打感情牌没用。君子怡是我的部门直管领导,占我考核的50%,你是项目直管领导,也占我个人考核50%。两边同样重要。”她亮出手机,上面赫然是君子怡的联系方式。
言外之意是,如果你想争取我,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郁贲冷笑一声:“我的项目,从来都是盈利的。好的时候,项目奖能让你在越城付首付。君子怡?她根本不扛营收,你听她的,那你就只能拿平均奖,3万块?够你买身衣服吗?”
关晞也冷笑一声:“哦?只有业务线赚的钱叫钱,职能线帮忙避免的损失就不叫钱了?你看不出我在示好?我先询问项目的意见,而不是总部的意见,就已经是示好了。”
郁贲绷紧面孔,锐利的目光盯着关晞,关晞眼睛很亮,也盯着郁贲,毫不避让。
两个人在狭窄的车里对视,小小的空间剑拔弩张。
半晌后。
“OK。”强势的郁贲终于率先垂下眼。
他把视线落在关晞的手上,“关晞,我需要你。我请求你加入长乐坊项目团队。你有什么需求,我会尽量满足。”
关晞答应过君子怡,在10天之内解决项目对她本人的意见。
她解决了。
她收起手机:“我要组建团队,手下需要至少一个助理。”
郁贲说:“我会想办法,但当下的裁员形式你也知道——不会太快,但半年内保证给你提供至少一个,你觉得可以吗?”
关晞摇头:“不可以。我换一个要求:我要在最短时间内了解长乐坊核心业务架构。”
郁贲颔首:“可以。项目相关材料全部整合在项目秘书处,你找她要。”
关晞直视他:“我要上会。”
郁贲皱眉:“上会的都是工程问题,你做公关的,有上会必要?纯纯浪费时间。”
关晞说:“因为我需要在会上听你的工作思路,你水平更高。”
这他妈是什么从怼人到恭维的神转折?
郁贲气笑了,转开眼,语气生硬:“......哦?”
怼人直白,恭维人也这么直白。
她以为她总能掌控节奏?
她以为他吃这套?

车子开进卓秀越城总部,关晞走进四面玻璃的小会议室。
她约了人事周亦行办转岗手续。
推开玻璃门,她意外地看见人事总监胡玉。
关晞递过材料:“玉姐,怎么是您亲自来?”
胡玉指了指玻璃会议室外:“看见没有,数据分析部,这轮裁员一锅端,需要我本人的处理权限。”
关晞的目光循着胡玉的手看过去。
八九个人正在打包滚蛋。
门被敲开。
胡玉的助理送关晞的转岗协议进来,胡玉依流程宣读。
宣读完毕,胡玉靠在椅子上,斟酌道:“你真的想好了,就非得去项目上?长乐坊项目有什么好的?”
关晞微笑不语。
胡玉不理解,为什么关晞会放弃顺风顺水的总部升迁,点名下到长乐坊项目。
简直自毁前途。
胡玉提醒:“降职降薪——你自己的薪酬构成你了解吗?”她报出一个数字,“你的月薪。”
关晞的怔了怔:“这和之前谈的不一样。”她掏出手机计算了一下,“我每个月应该有这个数才对。”
胡玉摇摇头:“公司帮你负担的保险和公积金是......你的上下班打车费、交通补贴和各项福利是......此外还有4个月的年终奖,这些全部加在一起,才是咱们之前谈的数。”
这么压下来,关晞到手直接少一半。
胡玉静静观察关晞的面色。
关晞不动声色:“公司把用人成本全算在我头上。”
胡玉说:“晞晞,地产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降本增效是白银时代的课题,我尽力替你争取过,但卓秀的薪酬计算方式就是如此。”
用人成本由公司说了算,却完全由员工承担,这公平吗?
当然不。
但公平放在商业社会中称量,又能价值几何?
关晞说:“抛开薪酬不提,只是。”她指着自己的职级评定,“为什么是经理?我在集团里是22级,跟郁贲平级,那么对应到项目上,我的title应该是长乐坊项目公关总监。”
胡玉想了想,很有技巧地透露:“总裁办说,暂时没有多余的总监预算。”
关晞一下子懂了。
卡她职级的是君子怡。
......
君子怡,40岁,卓秀越城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主任,也是考核她的上司。
总裁办公室是越城公司的大脑中枢,下设公关品牌、秘书、行政、办公室四个部门,横向管理越城所有开发项目。
长乐坊的相关职能也归君子怡直管。
胡玉点了点数据分析部正在打包的人,闲闲聊道:“数据分析部负责人王熵是施远带来越城公司的心腹,本来打算放在总裁办主任位置的,但没放成,后来放在数据分析部了。”
关晞点点头:“所以?”
胡玉很有技巧地说:“裁员协商会上,君子怡负责披露各个部门支出,让其他高层都看到王熵的支出最多。施远为表裁员决心,当即从自己嫡系下手,表示把王熵整条业务线拿掉——数据分析部一锅端。”
君子怡。
关晞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过江龙压不过地头蛇。施远这个越城公司总裁的位置,坐得也没那么熨帖。
胡玉轻声提点:“惹谁都不要惹君子怡。”
总裁办主任是个异常敏感的岗位。十年间,越城公司前后换过六任总裁,每一任总裁都想把总裁办主任换成自己人,但都失败了。
总裁能够“放”进总裁办的,只有正副两个秘书和司机而已。
关晞点头:“略有耳闻。流水的总裁,铁打的君子怡。”
胡玉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
“谢谢。”关晞说,“我去和君子怡谈,会注意方式方法。”
胡玉斟酌片刻,又很有技巧地说:“暂时降职也不要紧的。以你的能力,想恢复原职会很快。”
关晞有些惊讶。
胡玉在暗示,君子怡并非弄错了关晞的级别,也不是所谓的缺少项目总监名额,就是故意要压她的职位。
关晞问:“为什么呢?”
胡玉安静片刻,轻声说:“潘乔木其实是君子怡的嫡系。”
君子怡想升自己人。
“我知道了。”关晞想了想,说,“人事部后续的工作开展,我这边会大力配合。”
胡玉却笑笑:“晞晞,还没和你说。我要离开卓秀了,现在处于交接期,这几天就会公示。”她意味深长地说,“以后咱们常联系。”
关晞看着胡玉片刻,突然读懂了胡玉的暗示。
“您要出去自己做......”她止住话音。
猎头公司?
胡玉点点头:“这次的组织架构调整,人事和总办也要合并,我肯定争不过君子怡,但也不想降title。与其等着被裁,不如趁着现在的title,跳出去争取更好待遇。我的底线不会放松。”
职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30岁的关晞可以降职降薪,40岁的胡玉担不起如此风险。
关晞立刻恭喜她:“这是好事,更上一层楼。”
胡玉微微笑:“找机会聚一聚。”
她重读“聚一聚”三个字。
关晞的笑容都更热情了些:“以后常聚。”
......
关晞去找君子怡面谈。
君子怡没有使用独立办公室。作为越城公司的大脑中枢,她一直把自己的工位设在大办公室中,遥遥正对总裁办公室的门,抬头就能看见总裁门口的副秘书。
关晞走到君子怡对面,坐下。
君子怡抬头。
她皮肤雪白,一双笑眼,小小的面孔圆里带尖。
这张甜美的娃娃脸会显得人资历浅,压不住场,在总裁办公室这种敏感岗位尤其吃亏。
为了中和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君子怡永远穿黑色。她梳黑色及肩中发,穿黑色及膝裙,胸口别一枚小小的蜜蜂胸针,身量娇小纤细,脚下黑色高跟鞋细细的logo绑带缠绕脚踝。
“你就是关晞。”君子怡见人先笑,声音轻快上扬,她招手,“来来来,咱们这边聊。”
她从宽大办公桌后起身,招呼关晞走进会议室。
君子怡的助理给两人端上热茶。
君子怡没碰茶杯,单刀直入:“你找我是为了项目总监的事?”
关晞说:“是的,我想和您聊一聊关于我个人的职业规划。”
君子怡笑容没动。
几秒钟后,君子怡摊手:“你知道现在的高压政策。我们总裁办必须裁员30%,分流20%的人下到项目做拆迁或者招商。我不是不想给你,是真没空位。”
毫不留情,声音却依旧轻快。
关晞说:“子怡姐,我是公关,吃人脉饭,当然也会做人脉饭。”
君子怡看着她:“越城公司有自己的人脉地图。”
关晞说:“项目不需要,您也不需要吗。”
君子怡的目光闪了闪。
她倏忽笑了:“妹妹,在越城,我的基本盘可比你深得多。”
关晞说:“集团呢?我有很多集团的朋友,岗位都在老总裁身边,一手信息多,可以帮您更高质量地提报材料。您去集团汇报工作的时候,也可以帮您穿针引线、链接资源。”
君子怡摊手:“我讨集团的喜欢干嘛?”
关晞说:“因为现在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君子怡没有正面回答,抬眼看向施远的办公室。
她转过目光:“我为什么信任你。”
关晞说:“因为我从外面来。”
言外之意是,我这里无根无底,比别人更听你的话。
关晞在项目上放炮的事情,早就在第一时间传到君子怡耳中。如今,关晞率先交好,君子怡沉吟。
片刻后,她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如你所见。集团对子公司的话语权有限,子公司对项目的话语权也有限。上面硬提拔你,下面不买账也没用。长乐坊项目对你这条过江龙,很是排斥。项目总监给了你,你能坐得稳?”
关晞说:“半个月内,我会融入项目团队。”
君子怡说:“最多给你一周。”
关晞想了想,说:“10个工作日,给您看到进展。”
君子怡打量关晞片刻,笑眯眯地说:“到处都在裁员,而且长乐坊项目没有营收。我要给非营收项目增加一个总监的支出,怎么向施总、向全体高层与项目总交代?你必须提供工作成果,这事才有得谈。”
关晞点头答应。
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很正常。
如今该传达的信息已经就位,关晞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说:“君总,我在越城的业务,需要公关部的支持。”
关晞报出一个名字,“我需要调用越城公司的公关地图,约这位领导面谈,具体主题关于长乐坊拆迁方案。”
听见名字,君子怡有些惊讶:“你给我画了张大饼,我什么都没见到,就要给你喂资源?”
关晞从包里拿出一份复印件,递给君子怡。
君子怡看了一眼,面色认真起来,抬头看向关晞。
她把复印件折起来:“总部的公关地图里没有这位领导。卓秀没维护过他,他不会帮你。”
关晞说:“子怡姐,做好本职工作,什么都不算。您能链接到别人链接不到的资源,争取别人争不到的项目,疏通别人疏通不了的关系,处理别人处理不了的矛盾,这才是工作亮点,才是工作实力。我凭自己不可能约到人——但一旦我约到了,其实谁都知道,背后支持的人是您。我只是您展示实力的工具。”
趁手的工具?
君子怡打量关晞几秒钟,收起手中的复印件。
笑而不语。
......
关晞离开后,君子怡打了个电话。
“爸爸。”她笑眯眯地撒娇,“我有个同事,想请您帮忙约人,碰一碰长乐坊的拆迁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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