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又笙谢令仪的女频言情小说《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顾小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国子监垫底的晏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令仪只觉浑身一麻。他还是习惯她冷冷淡淡的样子。晏安手中疼意传来,她的指甲掐得太深,刻痛了肌肤。孤高冷漠如谢令仪,何时露出过如此赧然之色?晏安收敛了心神,笑着替顾又笙倒了一杯茶水。“宝云身子可还好?先喝些水润润吧。”顾又笙的面色,比第一天来时要好很多,但还是看得出有几分病弱。顾又笙对着她点点头:“今日好些了。”她的态度倒是不冷淡,只是没了之前的笑意。晏安咬了咬舌头,有些不舒服,却不好摆出不悦的表情来。“现在天晴了,在府里多走走也好,要是身子好些了,还可以去外面逛逛。”晏岳:“是啊,宝云妹妹,等你身子好些了,大哥带你去逛逛京城。”顾又笙听着,点点头。卢宝云在后边低声抽泣着,她虽然不待见晏安,对晏岳...
《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国子监垫底的晏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令仪只觉浑身一麻。
他还是习惯她冷冷淡淡的样子。
晏安手中疼意传来,她的指甲掐得太深,刻痛了肌肤。
孤高冷漠如谢令仪,何时露出过如此赧然之色?
晏安收敛了心神,笑着替顾又笙倒了一杯茶水。
“宝云身子可还好?先喝些水润润吧。”
顾又笙的面色,比第一天来时要好很多,但还是看得出有几分病弱。
顾又笙对着她点点头:“今日好些了。”
她的态度倒是不冷淡,只是没了之前的笑意。
晏安咬了咬舌头,有些不舒服,却不好摆出不悦的表情来。
“现在天晴了,在府里多走走也好,要是身子好些了,还可以去外面逛逛。”
晏岳:“是啊,宝云妹妹,等你身子好些了,大哥带你去逛逛京城。”
顾又笙听着,点点头。
卢宝云在后边低声抽泣着,她虽然不待见晏安,对晏岳却很有几分孺慕之情。
这样贴心的哥哥,若是他们来得及见上一面多好?
谢令仪知道顾又笙的身世,她不可能会出侯府,要是被有心人看到,难免不会扯出当年的宫中旧事。
上次相见,顾又笙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如今这样,应该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也对,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永宁侯必然要急着开宗祠,迎她入府归家,见见族人、见见京里的熟人。
这一见,她的身份……
谢令仪垂眼间已有了打算。
顾又笙对姨祖母一家有恩,他本该相助,更何况,她还在永宁侯府。
晏岳是自己的好友,他不能眼看着什么都不做。
“我看宝云妹妹身子虚弱,是该好好养养,倒不如带她去我那温泉庄子住上几日。”
谢令仪提议道。
晏岳睁大了眼,谢令仪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他那温泉庄子宝贝得很,自己想去玩他还嫌弃呢。
晏安的眉头,终是忍不住拧了起来。
谢令仪名下,在京城只有一个温泉庄子,那是他幼时长大的地方。
因为谢令仪幼时身子不好,并没有在谢府长大,而是住在那个温泉庄子里。
那算是他的禁地,从未听过他邀什么人到那个庄子上。
更何况,他和卢宝云不过初次相见……
晏安看向卢宝云,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谢令仪。
娇软,可人,眉眼说不出的风情。
谢令仪只觉,顾又笙眉眼间,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晏岳还没来得及出声,顾又笙便应下了。
“多谢谢大哥,我好些了便去叨扰几日。”
这就应下了?
晏岳又惊疑地看了看顾又笙。
这位妹妹看去不是个热乎的性子,难道也是个看脸的?
晏岳觑着眼打量谢令仪,好兄弟这张脸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姑娘。
以前亏得他性子孤傲,不爱搭理人,要是都像今日这般热情,谢府还不被京中女眷踏破?
谢令仪不知晏岳想歪,只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顾又笙侯府的情况。
“嗯,那不如三日后我派人来接。”
谢令仪话一出,晏岳倒抽一口冷气。
铁树开花竟是如此急不可耐,兄弟,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啊!
晏岳看了眼晏安,晏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好自己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嗯,呃,这个……孤男寡女……”
那话要不是出自自己的好兄弟,晏岳肯定上手揍人一顿,这话说得不轻佻吗?
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姑娘,你开口就邀请人家去你的别院小住?
如真容貌一般,但是个聪慧的。
“是,张嬷嬷,这位妹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小姐有什么习惯奴婢不清楚的,还望妹妹多和我说说。”
如真言辞恳切,红豆微笑着点了点头。
“红豆。”
小姐说了,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顾又笙已经在桌边坐下来,张嬷嬷立刻过去替她倒了茶,递了过去。
顾又笙不惯有人伺候,但还是接了下来。
“嬷嬷辛苦,我就在房里休息,晚些换身衣服再去见见家人。”
张嬷嬷应声:“那奴婢就不打扰小姐。”
顾又笙新来,张嬷嬷不知道她的脾性,便先顺着她的意退下。
如真:“那小姐先休息,晚些奴婢让人打了水来为小姐洗漱,小姐是否需要先用些吃食点心?”
顾又笙摇了摇头。
红豆:“小姐赶路许久,想先躺一躺,劳烦姐姐晚些送水过来。”
如真应声。
“那奴婢先退下了,小姐有什么需要,让红豆妹妹叫一声便是,奴婢们都候着呢。”
如真笑着说完,便退出房去,还带上了房门。
红豆吁了一口气,大户人家的丫鬟可真不容易。
她坐到顾又笙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姐,这侯府恐怕规矩不少,如今你刚来还没什么,后面要是要去学这些礼仪,还不耗掉一层皮。”
顾又笙看了眼卢宝云,她从大堂出来,便一直耷拉着脑袋。
顾又笙没有开口安慰她。
“我们在这侯府最多待上一个月,时间久了恐会生变。”
“嗯,红豆知道了。”
她以受伤体弱为借口,第一个月不见客还算正常,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不行,而且卢宝云年纪不小,侯府恐怕不多久就会为她相看婚事。
顾又笙又看了眼卢宝云,她还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她本该在这里锦衣玉食长大,本该有赵今那样的好儿郎相配,却一生都在边关小县衙里受苦。
临了,与京城近在咫尺,还死于非命,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许久,顾又笙都已经合衣躺在床上,红豆也在一边的小榻上休息。
卢宝云才幽幽地开口,像是自问:“若是我早点回来,那订婚的,会是我吗?”
卢宝云没有说起过,其实她是知道赵今的。
奶娘从侯府回去的时候,就和她说过,自己有一门婚事,指腹为婚的对象是容貌俊朗的少将军。
赵今的父亲还是永宁侯的副将,品阶不低。
赵今的母亲三年前去世,赵今守孝三年,到今年四月才出孝期。
呵,去年年底,侯府就查清了她和晏安的身世,若真为她想过,那人又怎么还会是晏安的未婚夫婿?
这本该,是自己的亲事。
若不是身体虚弱,路上又感染风寒,时不时被人下了药、陷入昏迷,她原也该,在四月就进京了的。
若说无人拖延,卢宝云是不信的。
最大得利者是晏安。
虽然初见时她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卢宝云却不相信她真就是个冰清玉洁、没有坏心思的。
她的生母是个那么卑劣的,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顾又笙似叹息了一声:“慢慢看吧。”
卢宝云听她回话,凄凄一笑:“若我未死,能入府来慢慢看该有多好?”
她长在边关,从未入过京城。
晏家人其实没错,她确实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亲生女儿,被人抱错十六年,回京途中被人下药,耽搁了时间,又遇上匪徒,所有人死了个干净。
晏家应该对她有个交代的。
还是那都是宝云想要问的?
晏佐追问:“她不是什么?”
姚芊流了好久的泪,终于颤抖着坐起身子来。
她从床上起来,去首饰盒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晏佐的面前。
“这是什么?”
晏佐打开一看,眼睛瞪大。
“有人用一千两买了我们女儿的命,你去查,你去查……”
姚芊本来猜想会不会是晏安所为,所以她一直不敢去查。
何况卢宝云的尸骨未曾找到,她也就抱了一丝希望,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
如今……
晏佐没有审问那两个贼子,是因为在山寨的时候就已经问过,贼匪没说有人指使,只说是看那马车富贵,起了歹心。
格老子的,那两个王八羔子,居然跟他说了谎!
晏佐知道姚芊去见过贼匪,却不知道她竟问出了其他的东西。
“你,你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晏佐不解。
姚芊擦着眼泪,哽咽道:“我怕,我怕是晏安做的……”
晏佐:“你胡乱想些什么,晏安是我们养大的,她怎么会……她……”
晏佐一阵纠结。
晏安最是知书达理,平日最爱的,就是读书写字,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可是谁不想宝云回来?
这个家里,只有可能是晏安会不想她回来。
晏佐的脸色沉得难看。
“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晏佐抓着信和银票,快步走出房去。
姚芊跌坐在地上,恍恍惚惚地发着呆。
若是晏安,若是晏安该如何?
该如何?
呵,可是宝云都不在了啊……
姚芊的眼里划过恨意。
卢家怎么敢?
怎么敢偷了她的孩子!
主院如何兵荒马乱,都与顾又笙无关。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猜到了十二年前的宫中旧案。
这侯府,没有再待的必要。
等到谢令仪带着卢宝云的尸骨回来,一切,就看卢宝云自己。
顾又笙侧躺在床上,眼睛不由看向溯洄伞下,安然睡着的卢宝云。
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又笙翻了个身。
卢宝云只想求一条活路,永宁侯府本该是她的支柱,却恰恰又是那个断了她生路的。
能成鬼怪是有执念的,她原以为卢宝云的执念是不甘心,现在看来,她的执念是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她生长在边关之地,见多了战事,见惯了生死,恐怕对于荣华富贵的欲望,并没有生存来得强烈,一个人连活着都很难,又怎么还会去奢望富贵?
卢宝云哪怕做了鬼怪,都是如此小心翼翼。
自己说一句她魂力不稳,不得离开溯洄伞,她便一直紧紧跟随着红豆。
对于侯府,她又怎么可能不好奇,不想亲眼去看看?
只是她还想活,不想魂飞魄散,所以哪怕有万一的可能,她也不敢冒险。
没有人在意,她便自己在意。
她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原来求的,从来都是一条生路。
虽然卢宝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但是想想也不会好。
卢辉是个家中多妾室、多子女的,卢氏又是故意将她和自己的女儿对换,对于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没有虐待便算是好了,又何谈善待?
顾又笙不知道她是如何长大的,但从她对于生存的渴望来看,童年应该不会是安稳幸福的。
在晏安用着上等的好墨练习书法的时候,卢宝云在做什么?
在晏安挑选华贵的首饰时,卢宝云在做什么?
在晏安陪着姚芊参加一个个名门宴会时,卢宝云在做什么?
“顾姑娘,我们将此事揭开,是否就可解萧府之难?”
谢令仪又问。
顾又笙抬头。
那边的老太太不断叫嚷着,实在太吵。
她看着谢令仪,极轻地点了点头。
谢令仪转向萧芝铎,萧芝铎正一脸喜色。
“多谢姑娘,我们告辞了。”
谢令仪率先站起身来,毕竟是女子的房间,虽然是客栈,但是他们两名男子也不便久留。
事急从权,也是没办法,这样隐晦的私事不好在外面商谈。
萧芝铎恭恭敬敬地对着顾又笙行了一礼。
二人离开。
顾又笙关了房门,走到角落里,扶起黑伞。
“顾姑娘,我那两个孙子是不是特别聪明?哎呀,年纪也合适,要不你考虑考虑?”
诸采苓做作地用手肘推了推她。
顾又笙伸手将她按了回去。
“安分些。”
这老太太的话实在是多,竟然还起了说媒拉纤的兴致。
“我孙儿大铃,是个举人,从小读书就好,性子温和沉稳,是个极好相处的……”
老太太又开始絮叨萧芝铎的童年趣事。
顾又笙将雨伞放正,便坐回了桌边。
她甚至都知道萧芝铎十岁还尿床的事,老太太确定是想拉媒?
好在谢令仪不在老太太面前养大,只是偶尔往来,所以顾又笙没有听太多他的事情。
一个人就够烦了,要是念叨两个人的生平,她怕自己受不了。
黑伞又嘭咚一声,掉在地上。
顾又笙不再理她,缓缓喝了口茶。
还是再睡会儿吧。
顾又笙再次合衣而眠,脚下的鞋子随意一踢,飞到一边。
“顾姑娘,大铃明年就打算参加会试,到时候榜下捉婿,你的情敌可就多了,真的不考虑趁现在培养培养感情?”
老太太还知道情敌呢,厉害!
顾又笙抓了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顾姑娘,你才刚醒啊,怎么又睡了?”
“顾姑娘?”
“顾姑娘,咱们不去萧府看看吗?”
……
刚入夜。
顾又笙猛地从床上惊醒,坐起。
屋里已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她的眸子似乎比夜色还要沉。
黑伞下的诸采苓察觉到她的动静,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萧家……”
出事了?
诸采苓一改往日的多话,害怕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去世六年,执念与怨力凝结,化作鬼怪。
她也曾想给那个不孝子一点颜色瞧瞧,终究还是没忍心。
萧府上方乌云罩顶的时候,她就知道大祸临头。
可是说来可笑,虽然是她先成的鬼怪,却不及对方一半的鬼力,还险些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的魂魄受了重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归来时,这家只听说过,却从未去过的鬼怪食摊。
顾又笙已经穿上了鞋。
她走到黑伞处,将它抓在手里。
“走。”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也稍稍安抚了诸采苓的焦躁。
她运气好,找到了归来时,见到了顾又笙。
残破的魂魄得以养在溯洄伞下,不至于烟消云散,一场空。
沿途,不少商铺已经在准备关门,摊贩有些早已收摊,只有少部分还做着生意。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是路上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西杭府这场雨,连着下了五天,直到今天才退了踪影。
顾又笙的步伐又轻又快。
萧府。
那团本已淡化的黑影果然加重了颜色,且隐隐透出一丝血色。
顾又笙抓着伞的手一紧。
她上前扣门。
开门的还是萧清。
这一次,他一句废话也没有,见到她简直是喜出望外。
“顾姑娘,快请进。”
萧清迎了顾又笙进府,然后小心地往外看了看,将门紧紧地合上。
他带着顾又笙走进弯弯绕绕的廊道。
本想带着她直接去书房找大人,可是顾又笙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顾又笙在那站了一会,没有出声。
萧清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顿时屏息不敢说话。
“先去这边。”
顾又笙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那条道。
萧清招呼了一旁的侍卫,让他去找萧景仁,然后自己紧紧跟在顾又笙的身后。
顾又笙去的,是萧芝庆的院落,也是章梦的。
萧清只纠结了一瞬,便随着她走进夫人的院落。
有仆妇上前询问,顾又笙没理。
“你是哪个院的,竟敢随意闯进夫人的院子?”
仆妇没见过顾又笙,却是认识萧清的。
“萧清,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大晚上的擅闯夫人的院子?”
萧清:“……”
仆妇长得健壮,见顾又笙不理自己,又要绕过自己进去,便伸手一推。
仆妇的力气大,会些拳脚功夫,这才被章梦看中,做了院里守门的。
萧清怕惹怒顾又笙,赶紧要上前去拦。
仆妇却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似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萧清再看,刚才还面色红润的仆妇,如今却是一脸青白。
仆妇没有再说话,抱着自己的手,浑身抖个不停。
萧清吸了一口气,没敢吐出来。
这位牛大婶,还好吗?
这边的声音没有惊动院里的人。
顾又笙继续往里走了进去。
萧清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
她没有去章梦的主屋,直奔萧芝庆的屋子。
走进院子不多久,萧清便听到孩子的哭声。
最近府里夜半总有孩子的啼哭声响起,倒不是这种,而是小婴儿的哭声。
难道是小少爷出事了?
萧清跟着走得快了些。
好奇怪,夫人院里的下人呢?
萧芝庆的屋子与章梦的一南一北,虽然在一个院落,但是还隔着不少距离。
随着距离拉近,孩子的哭声也愈发响亮起来。
萧清哆嗦着手,总觉得越来越冷。
萧芝庆的房门关着,里面清晰地传来他的哭声。
两岁左右的孩子,还不会说话,连爹娘都不会叫,长年生病,是个药罐子。
顾又笙的手放到门上,顿了两息。
还好……
她漆黑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吱呀一声,她推开门。
跟在后头的萧清,人高马大,一眼就看清了屋子里的场景。
萧清打了个寒噤。
姚芊听了,还差点晕过去,她走不动路,赶紧让张嬷嬷去门口接人。
“是。”
晏安乖巧地应道。
赵今跟着走出去,临走还回过头来,对着晏安安抚地笑了笑。
晏安原本有些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晏安回到姚芊的身边:“娘,不如晚些让府医去给宝云看看,免得耽误了她的身子。”
卢宝云坠崖重伤,到如今快一个月,这么久才堪堪可以进京,想必当时伤情非常严重。
晏安想着,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当时宝云是什么情况,看她面色苍白,想必身子还没有大好。”
姚芊听着,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悬崖掉下去本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她侥幸捡回一条命来,自然不会只受了些小伤。
身边那丫鬟,据说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家里贫困便跟着她进了京城。
宝云从边关小县城到了京城,这一路她心里可会害怕?
姚芊越想越难过,如果当初她跟着去接她回京……
晏安见姚芊又开始伤心,赶紧安慰:“娘,女儿说错话惹你伤心了。如今宝云回来,侯府什么都有,她的身子也会好起来的,娘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姚芊抹了抹眼泪,捂着胸口点了点头。
这时候,张嬷嬷进来了。
姚芊急切地向她望去。
张嬷嬷是姚芊的奶娘,从她出生起就在身边照顾,见自家夫人如此伤心,心里也不好过。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小姐休息。她的身体虚弱了些,但应该不是重症。”
张嬷嬷学过一些医理,虽然不精,但是她这么一说,姚芊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儿失而复得,姚芊不想再有什么不好的。
“她可有说些什么?”
姚芊问得小心。
张嬷嬷摇了摇头:“小姐只是不让人在房里伺候,想必是不喜欢吵闹。”
姚芊心想,她养在小县城,即便是知县家的千金,边关穷困,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下人服侍,以后慢慢习惯便是。
“待会让府医去那边候着,给宝云把把脉,要什么滋补的,不计银钱,全都用上,一定要把人给养回来。”
“是,奴婢明白。”
“晚食晚些,别去吵她,让她休息够了。”
姚芊不放心地交代着。
“是。”
“宝云院子里的下人好好敲打敲打,不要让他们怠慢了,惹了宝云多想。”
“奴婢晓得。”
“之前给她做的衣裳,不知道合不合身,待会让绣娘也去候着,给宝云量一量,再多做几身衣裳。哦,对了,给她那院子配个厨娘,那院里有个小厨房,不要浪费了。宝云刚回府,吃食上若有不习惯的,让厨娘给她再做。”
“是。”
姚芊总觉得还有好多要交代的,身子却是有些乏累。
她大病初愈,今天心绪起伏又大,到现在有些受不住了。
张嬷嬷看出她的不适,忙上前:“夫人放心,交给奴婢吧。晚食还要与小姐好好见见,夫人不如去歇一歇、养养神。”
“是啊,娘,我扶你回房歇歇吧。”
晏安温柔地劝着。
姚芊颔首:“也好,我去歇一会,待会宝云起了,好有精神跟她多聊几句。”
张嬷嬷与晏安一左一右,二人扶着姚芊回房。
角落里的肖娘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至于晏家那几个爷们,还是跟幺妹说好,让她去负责吧。
那侯爷煞气好重,他那儿子、女婿恐怕也是上过战场的,肖娘有些受不住,不想去接近他们。
幺妹虽然做鬼怪的年数不及她,但她在世时就是玄门中人,道行比自己高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进来吧。小二,把东西收走。”
“哎。”
小二又叫了一人,两人抬着浴桶出去。
萧芝铎与谢令仪在门口站着,等到小二把东西清走后,才彼此看了看,犹疑着走了进去。
顾又笙端庄地坐在桌边,文雅娴静的模样。
萧芝铎坐在了顾又笙的对面,谢令仪在他旁边坐下,二人的眼睛不由地看向角落里那把黑伞。
伞已经收了起来。
“顾姑娘,打扰了。”
萧芝铎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温和沉稳,一身的书生气,说不出的稳妥。
他是诸采苓养大的,关于他从小到大的事,顾又笙听过太多。
她对他并不陌生。
另一名男子,面如冠玉,孤高冷漠。
那是谢令仪,诸采苓妹妹的孙子。
他自小体弱多病,八岁那年还差点病死,但是之后,身体日益好了起来。
虽然跟萧芝铎一样,在国子监求学,但他上过战场,是有军功在身的。
只是谢家三代单传,都是文人出身,他便被谢家家主从军中拖了回来,送进了国子监养心。
这人……
顾又笙多看了谢令仪一眼。
谢令仪容貌出色,也习惯了别人的打量。
只是顾又笙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不同于一般女子看他时的娇羞。
谢令仪不由坐直了身子。
萧芝铎也看向了他,顾又笙的打量令他半点旖旎心思都无,只觉得可能是令仪身上有了不干净的东西。
顾又笙很快收回了眼。
她看向萧芝铎。
上次他眉心乌黑,一片晦气,如今倒是少了一些。
“顾姑娘,我查了章梦……”
萧芝铎与章梦同岁,本该叫她一声母亲,却一直以章姨相称。
“她嫁入萧府,确实使了点手段,不太好看,但是事后,父亲便派人看住了章府,她肚里的孩子确实是父亲的。”
萧芝铎不好说父亲的不是,便带过了章梦进萧府的经过。
他不说,顾又笙也清楚得很。
不过是使了手段,逼得萧景仁不得不纳了她。
她也是好运,一次就有了身孕,进了萧家不久,又遇到庄家人上门找事。
章梦虽然出身商户,但是年轻貌美,为人也知趣,萧景仁不怎么看重她,却也给了她掌家之权。
对于天生体弱的小儿子,萧景仁也素来有几分偏宠。
“她当时是在寺庙发作的,因为没有稳婆,身边只有一个嬷嬷,还因此伤了身子。回府的时候,府医看过,确实是难产,孩子是刚出生的,身子很弱。”
府医在萧家待了很多年,萧芝铎一开始没有怀疑。
当时章梦的身边,除了她的奶娘章嬷嬷,还有一个车夫。
但是车夫是外男,在屋外没有进去,只听得屋内痛呼声不断。
后来又被章嬷嬷派回萧府叫人,对于之后的事情就更加不清楚。
“她在寺庙发作,本想赶回府里生产,但是路上大雪不好走,最终在寺庙下面的一户农家借了地方。”
章梦出了血,章嬷嬷害怕马车颠簸伤了孩子,便在一户农家借了地方休息,然后让车夫回府叫人。
雪天路难走,车夫从府里叫了人再赶到农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府里嬷嬷到的时候,只见章梦满身是血,孩子在一边奄奄一息的模样。
府医说是难产伤了身子,孩子因为早产,身子虚弱,需要好好养着。
顾又笙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说。
萧芝铎又看了眼角落的黑伞。
继续道:“我查了当时住在那附近的人家。”
他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平淡。
顾又笙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她抬起眼来。
萧芝铎温和的眸子里,多了一些猜疑。
“那个地方,除了当地的农户,还住着几户从外地来的难民,其中有两户人家,前后有了身孕。”
他没有什么证据,却有了猜想。
“一户是芝庆之前的奶娘元娘子,她生的是个女儿,比芝庆早出生两个月,章梦说是生产的时候得了她的照顾,也算是缘分,便带她进府,做了芝庆的奶娘。”
“一户,是萧府之前的门房老三,他的妻子代娘,怀孕的月数与章梦相差不到一个月,只是在章梦难产后,没有几天也发作了,可惜一尸两命。”
“元娘子求了情,章梦觉得可怜,便让那老三做了门房的活计。”
“这么巧,萧府死了三个人,第一个……是章嬷嬷,第二个是门房老三,第三个就是元娘子。”
萧芝铎的语气阴森森的。
他从不信鬼怪之说,但是眼前的少女……
“然后呢?”
顾又笙淡漠地问。
然后?
萧芝铎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
然后他就不得不怀疑府医。
不得不查一查那代娘的墓。
“代娘的墓里,只有一具尸首。”
明明是一尸两命,应该有两具尸骨的。
可是……
勘验的仵作是从顾家学堂出来的,顾家背着天下第一仵作的名头,从顾家学堂出来的仵作,怎么会验错?
那不过是一具极普通的尸体。
女尸,是窒息而死。
如果那真的是代娘……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萧芝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会不会,芝庆是代娘的孩子?”
嘭咚一声。
萧芝铎与谢令仪都禁不住抖了下。
顾又笙闭了闭眼。
三人看向发声处。
角落里,那把黑色的雨伞掉在了地上。
萧芝铎与谢令仪齐齐看向顾又笙。
顾又笙:“东西掉了,没什么。”
才不信!
若是在别处,若是不知道她的来历,这雨伞掉下来他们还不会吓成这样。
萧芝铎的脸色白了白。
“是不是我说对了?”
他问顾又笙。
顾又笙却看向了黑伞。
黑伞那边,有个娇气的老太太正满脸通红,骄傲地,矫揉造作地擦着她感动的“眼泪”。
“我的乖孙,就是聪明啊。”
顾又笙转过头,不理她。
萧芝铎正满眼希冀地望着自己。
顾又笙垂下了眼,不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谢令仪清了清嗓子,说道:“顾姑娘,作乱的,可是那代娘?”
顾又笙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动。
萧芝铎与谢令仪对视一眼,这位顾姑娘的嘴巴可真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也就是不反对。
那他们的猜测就是真的。
如此一来……
大楚·京城
永宁侯府。
门房见到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黑伞的小丫鬟。
她说她叫卢宝云,是永宁侯府十六年前抱错的小姐,回京路上遇到劫匪,不慎掉落山崖,好不容易伤好些了才回府,可惜接她回府的下人,都已丧命。
很快,门房通报之后,“真千金”带着侯府的信物,进了永宁侯府的大门。
顾又笙这一次是带着红豆一起来的,她怕假千金真的是个毒辣的,特地带着会医术的红豆一起。
永宁侯深受帝恩,府邸又大又贵气,顾又笙已经十多年未进京,对于侯府的富贵也还是微微吃惊,更别说是自小长在边关的卢宝云。
她一路跟在顾又笙后头,脸上时明时暗,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顾又笙要扮演的是一个身体虚弱、重伤未愈的真千金,这样才能躲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宴会,让她可以安心在侯府住下来,查一查卢宝云的事,查一查十二年前的旧案。
红豆抱着黑色的长柄伞,默默跟在后头。
她们是瞒着老爷和大小姐出来的,她一路都很是忐忑。
小姐就留了一封信,大小姐不会气得冲到京城来吧?
卢宝云虽然震惊于侯府的华贵,但是不敢离开溯洄伞,紧紧跟着红豆。
她的魂力太弱,来之前顾又笙再三提醒过,不可离开溯洄伞太远,否则侯府的煞气,随时能让她魂飞魄散。
卢宝云当然不想落个那样的下场,所以不管视线再怎么被侯府的景色吸引,都不敢远离溯洄伞。
若是她能早些回到这里,她的命运……
卢宝云的魂魄浓厚了些,顾又笙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
卢宝云赶紧收敛了心里的怨气。
顾又笙和红豆跟着一位嬷嬷走进大堂,沿途不少下人偷偷地打量,顾又笙没有多加在意。
只是亲生女儿回家,得了消息,却只派一个嬷嬷出来接,顾又笙心里对于卢宝云在侯府的地位,有了一些猜想。
顾又笙抬起眼来,面色苍白,眼神淡淡。
大堂里坐满了人,见到她进来,一个个站了起来。
顾又笙顿了一下,跟着嬷嬷走进去。
永宁侯晏佐,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看就是个习武的,眉眼间,与卢宝云有三分相像,即便在家中,腰间还别着一把大刀。
侯夫人姚芊,出自书香世家,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保养得宜,打扮得比较素雅,此刻正忐忑地望着顾又笙。
顾又笙瞟了一眼周边。
她突然回府,这侯府的主人家却都在,是遇到了什么大日子?
“侯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嬷嬷是姚芊身边得力的张嬷嬷,见一屋子人都静默着,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将信物递到晏佐面前。
晏佐只看了一眼,便又去看顾又笙。
这孩子倒是与她母亲有几分相像。
顾又笙与姚芊其实长得并不像,但是气质类似,所以给了晏家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时,倒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张嬷嬷又说:“小姐路上遇到匪徒,幸亏得人救助,只是受了伤要恢复,这才耽误了回府的时间。”
这些事情,刚才门房都来汇报过,他们早已知情。
张嬷嬷不过是提醒他们,不要再傻愣着而已。
半个月前,晏佐才知道护送卢宝云回京的护卫都出了事情,一查之下,才知道是山匪作乱。
话音刚落,萧景仁还没什么反应,一边的章梦斥了一声。
“放肆!”
老夫人去世后,萧景仁丁忧守孝三年,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水患特准夺情复出。
萧景仁父亲早逝,由母亲带大,是西杭府出了名的孝子。
若是寻常时候,这一个不明来历的姑娘找上门来,萧景仁根本不会来见,只是……
坐在顾又笙对面的男子,脸色最是难看。
他是萧芝铎,萧景仁之子,自小就是由祖母诸采苓养大,祖母去世已经六年,却有人说受她之托而来,何其荒唐!
“不知姑娘从何听说了我母亲的名讳,只是老人家去世多年,希望姑娘不要扰她清静。”
萧景仁神色自若,语气也很是平淡。
“无处听说,诸采苓托我而来。”
顾又笙的语气更加平淡,死气沉沉的黑眸中不带任何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景仁。
她头上的黑伞,又落下一滴水来,荡在之前的水痕上,化为一片。
萧景仁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眼底有着极淡的怒意,但是宦海沉浮多年,他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
“那不知,我祖母托了姑娘何事?”
萧芝铎顺着顾又笙的话问了一句,眼里有着毫不遮掩的防备。
顾又笙顿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几息之后。
“去世前,我如何交代,你可有做到?”
顾又笙沉声问了句,说的话却不是自己的口吻。
萧景仁的拳握了起来。
母亲临终前,确有一事交代,他没有照做。
顾又笙声线清寒:“你不但没有做,还犯了女色,一步错,步步错,萧家才会招此大祸。”
少女的声音,说不出的阴沉。
一旁的萧芝铎,下意识看向了娇媚的章梦。
另一名年轻男子,也微微抬起眼来,这才有兴趣看那少女一眼。
章梦本想呵斥一句“一派胡言”,可是她是如何坐上萧夫人的位置,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而且最近府里的事情……
也确实是祸事。
可不能上赶着应了那女色的罪名,章梦抿着唇,站在萧景仁身侧不语。
萧景仁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森然:“大祸为何?”
顾又笙:“死了三个人,还不算祸事吗?”
她的语气没有之前那般阴冷,只是还是冷冷淡淡。
萧景仁深吸一口气。
府中之事,保密至极,而且发生不过七日之间。
“你究竟是何人?”
萧芝铎已经耐不住,站起身来问她。
顾又笙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什么喜怒哀乐,只是说不出的,诡异的平静之色。
“姑娘手中的伞,伞柄由灵骨而成,伞身漆黑,莫不是传说中的溯洄伞?”
另一位年轻的男子开了口。
顾又笙看了过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书生。
虽看着是书生打扮,浑身又一股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气。
顾又笙的眼眯了眯。
萧芝铎愕然:“令仪,什么是溯洄伞?”
那年轻男子名为谢令仪,他的嫡亲祖母,正是顾又笙口中诸采苓的妹妹诸采薇,和萧芝铎是表亲。
谢令仪刚从京城来,萧景仁在书房见的客人,就是他。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传说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可通阴阳,可杀鬼怪。”
谢令仪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又笙。
眼前的少女,苍白的脸色,娇弱的模样,实在看不出……
居然是通灵师的后人。
“溯洄伞就是这个家族传承的利器,可养魂,可杀鬼。”
谢令仪看了一眼那比寻常雨伞要大出许多的伞面,那伞下,只有顾又笙一人,可是她的伞,却偏了些。
好像,身侧还有一人。
顾又笙还是第一次遇到认识溯洄伞的普通人,眼前的男子,除了长得好看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看不出与玄门有关。
一贯能认出溯洄伞的,要不就是鬼怪,要不就是玄门中人。
顾又笙面色平淡,没有因为他道出自己的身份而露出诧色。
“所以……”
萧芝铎顿了顿。
“所以真的是祖母……”
她说受诸采苓之托而来,是真的?
祖母的魂魄还在人世?
“荒唐。”
萧景仁不信神佛鬼怪之说,冷哼一声。
萧芝铎看了他一眼,温声询问顾又笙:“姑娘,请问祖母还有什么交代?”
“你出去。”
顾又笙对着章梦说了一句。
章梦柔媚的脸惨白了些,目光盈盈地看向萧景仁。
萧景仁虽斥了一声荒唐,却没有反对。
章梦捏紧手里的丝帕,挤出一个笑脸来。
“那妾身先回避。”
章梦踱着步子,得体地退下。
走前还对着萧芝铎和谢令仪点了点头,洁白纤细的脖颈,垂首之间,青丝垂落,说不出的风情。
她是长辈,又何须如此?
萧芝铎避开了眼,谢令仪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章梦掩上门,最后的眼神落在那少女身上。
敌意森森。
门被关上,章梦离开,屋里剩下三名男子,还有顾又笙。
“我可要回避?”
谢令仪开了口,却是问得顾又笙。
顾又笙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景仁坐直身体:“姑娘,你有何话说?”
先是退了下人,再是退了章梦。
萧景仁猜不透,这位姑娘究竟为何而来?
但是她说中了一事,他不得不郑重待之。
母亲去世前,确实有一事交代,他没有照做。
“诸采苓死后,放不下两件事。”
顾又笙幽幽道来。
“第一,她嘱咐你丁忧之后,娶庄家女为继室,怕你心中有恨,不肯照办。”
萧景仁放在桌案上的手,收回到了腿上,袖摆遮住了他因用力而暴出青筋的拳头。
“第二……”
顾又笙看向一直站着的萧芝铎。
萧芝铎年轻俊朗,仪表堂堂,三年前中了举人,如今在国子监进学。
“大铃年幼丧母,由诸采苓养大,她自是放心不下,多有牵挂。”
大铃是萧芝铎的小名。
自小,只有祖母一人,才会如此唤他。
萧芝铎后退一步,有些腿软。
他嫌弃这名字女气,八九岁之后就不许祖母再如此唤他。
祖母去世后,他也再没听到过这个称呼。
顾又笙的手又是一抖。
“他说卢宝云,已经坠落山崖。”
顾又笙看向幺妹,幺妹也正看着自己。
她们都在想,是谁给了那一千两?
“你如今的身份应该还不惹人怀疑,那贼匪头子没敢交代卢宝云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说她跌落了山崖,所以侥幸活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姚芊恐怕并不简单,那银票现在在她手里,她却没有告诉别人。”
顾又笙站了起来,房间里一股酸臭味。
晏佐手下掌着十万大军,姚芊一个弱质女流,敢跟着去边关的,自然不会普通。
更何况,永宁侯府如此富贵,晏佐身边却只有一个姨娘,若说姚芊没有什么手段,顾又笙也是不信的。
“姚芊既然知道有人花了一千两买自己女儿的命,她为什么不告诉晏佐,为什么不查?”
一千两……
恐怕只是姚芊随手买些首饰的价格。
谁不想卢宝云回来,是姚芊自己,还是……
晏安?
屋子里一片狼藉,如真进来的时候,赶紧叫人去找府医。
小姐吃的竟都吐了,如今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那惨白的脸色,如真险些没被吓晕。
红豆等着她冲出去叫人,才上前把了顾又笙的脉。
没事。
想到什么,红豆心疼地给顾又笙盖上被子。
心里默默念着阿弥陀佛。
卢宝云就在一边看着,隐隐猜到了什么。
“顾姑娘……”
顾又笙对着她摇了摇头。
还没查出来。
卢宝云回到溯洄伞中。
她没有看到,顾又笙看着她的眼神里,不再是一片平淡。
顾又笙闭上眼。
不能生同情。
不能生。
府医过来把了脉,又开了一副更温和的药。
府医交代如真:“小姐的身子虚,我稍后开些药膳的方子,你去夫人那里把刘嬷嬷请来,照顾小姐一些时日。”
如真应声,刘嬷嬷懂医理,也很擅长做药膳,只是夫人的身体也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放人?
如真拿不准数。
见顾又笙睡下,她便去了夫人的院子。
红豆将门一关,坐到床边。
顾又笙自然没睡。
屋里已经被清理过,还熏了香,没了之前的臭味。
“小姐受苦了。”
红豆不放心,又摸了摸顾又笙的脉。
顾又笙没有拒绝,只是笑着:“放心吧,我没事。”
只不过是被恶心到了。
如真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嬷嬷,连着姚芊也跟着一道过来。
姚芊心疼地看了看顾又笙:“这早上气色还没这么差,如今怎么就成这样了?”
顾又笙作势要起身,姚芊忙让她躺了回去。
如真在一旁说着:“夫人,府医说了,小姐只是比较虚弱,没有大碍的。”
“嗯。”姚芊将跟来的嬷嬷招了过来,“这是我身边的刘嬷嬷,最是擅长做药膳,我将她留下,你好生养着。”
顾又笙点头,本想笑一笑,可是卢宝云惨死的一幕尚在眼前,她对着姚芊,实在生不出笑意来。
不知道,姚芊审问贼人,得知亲生女儿坠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她大病一场,是放不下卢宝云,还是因为做了恶事怕遭报应?
姚芊见她面色冷淡,心里不由想起昨夜的噩梦,她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只关心地替顾又笙拉了拉被子。
“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有事就吩咐下人,晚食就在房里用吧。”
“好。”
如真带着刘嬷嬷下去了,房里又安静下来。
红豆送走了人,带上门,回到床边。
“小姐,你……”
顾又笙摇了摇头。
“我没事,这刚回来还好,后面恐怕会有人到你这来打听,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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