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何湘宜何舫的其他类型小说《主母新婚入府,引暴戾王爷日日沦陷全文》,由网络作家“枕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按大周律,皇子年满十二就要出宫建府,但五皇子与太子同是皇后所出,皇后心疼儿子,一直到他年满十六才让他搬出东宫。腊月初六这日,五皇子府门前的街上车马不停。来者要么是顾氏皇族,要么是与皇族沾亲带故的王族,无不衣着富贵,仪仗非凡。誉王府的马车还没到,二公子就打马走在了前头,迎来送往的管事指挥其他车架靠边让路,他亲自跑过去牵马。二公子下马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嫂嫂的马车也到了。等管事把脚踏放好,何湘宜由丫鬟们搀扶着,步态端庄的下了马车。顾承钧扫了她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假模假式!”小厮笑着打趣:“二公子怎么不去扶一把?”“扶什么扶?我手还没伸过去她就得跳车!”小厮又是一阵偷乐。今日何湘宜装扮的并不耀目,水蓝色滚银边的大袖罗裙,素锦镶银狐领的披...
《主母新婚入府,引暴戾王爷日日沦陷全文》精彩片段
按大周律,皇子年满十二就要出宫建府,但五皇子与太子同是皇后所出,皇后心疼儿子,一直到他年满十六才让他搬出东宫。
腊月初六这日,五皇子府门前的街上车马不停。
来者要么是顾氏皇族,要么是与皇族沾亲带故的王族,无不衣着富贵,仪仗非凡。
誉王府的马车还没到,二公子就打马走在了前头,迎来送往的管事指挥其他车架靠边让路,他亲自跑过去牵马。
二公子下马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嫂嫂的马车也到了。
等管事把脚踏放好,何湘宜由丫鬟们搀扶着,步态端庄的下了马车。
顾承钧扫了她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假模假式!”
小厮笑着打趣:“二公子怎么不去扶一把?”
“扶什么扶?我手还没伸过去她就得跳车!”
小厮又是一阵偷乐。
今日何湘宜装扮的并不耀目,水蓝色滚银边的大袖罗裙,素锦镶银狐领的披风,鬓簪流花,步摇轻颤。
若不是梳着发髻,她这姿容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
顾承钧移开目光,干咳道:“进去吧。”
何湘宜刚抬脚,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急呼。
“姐姐怎么不等我!”
何湘宜回头,眉梢为挑。
只见何玉姣罩着貂绒大氅,露出里面红霞云纹的长裙,满头金珠翠玉,正叮当作响的走过来。
“姐姐,这位是......”
她有些惊艳的看向顾承钧,京中什么样的金童玉女她没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如圭似玉的儿郎。
何湘宜漫步上前挡在小叔子面前:“这是誉王府的二公子,我的小叔子,妹妹怎么在这?”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说着,她挽住何湘宜的手臂,亲昵道:“母亲病了,不能过来,她又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大场面,便叫我来帮衬你!”
何湘宜抽出胳膊,神色不悦:“这算是个家宴,你来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你我可是亲姐妹!”
“咳!”一旁的二公子差点笑出声。
何玉姣又低声说道:“咱们是姐妹,当然要互相帮衬!姐姐今日带我结交皇亲国戚,改日我便将京中的淑女贵妇介绍给姐姐!以后有什么事也能说的上话,不至于孤掌难鸣,是不是啊姐姐?”
何湘宜蹙眉,似乎在忖度。
何玉姣又着急道:“姐姐快带我进去吧!堵在门口不像话!”
“好吧......”
何湘宜一脸无奈,只得应下。
何玉姣今天也做足了派头,不光穿的华丽,连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和她这个誉王妃不相上下,怕不是把院里的人都带出来充门面了。
二人进门交了礼单便进了前厅,里面男男女女济济一堂。
何湘宜觉得陌生,但顾承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人叫着‘承钧’,有人唤着‘二郎’,还有称呼‘哥哥’、‘弟弟’的,都十分熟稔热情。
顾承钧也没晾着她,向众人介绍道:“兄长今日不便出门,这是我嫂嫂。”
何湘宜屈膝见礼,又听他走马观花一样介绍皇子公主,公侯王爵。
几个年纪相仿的兄弟拉顾承钧去后花园玩耍,一位叫何湘宜‘弟妹’的公主却将她留了下来。
“咱们女人在这里坐一会,少顷开席了再去后花园!”
“听长姐的。”
安和公主身边围聚着一些皇子妃、世子妃,她们都已为妇为母,话里话外都是夫君、妾室!
何湘宜忍不住长叹,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还是叶蓁的时候,与她结交的都是闺阁女儿,要么聊些笔墨,要么聊些诗文,偶尔聊到谁家好儿郎还要像做贼一样。
眼下虽没有共同语言,但她却是个十分合格的聆听者,几位公主郡主怕冷落了她,甚至还一个劲的让她品茶吃果子。
反观何玉姣,因为身份悬殊,她的位置排到了门口,几次想插嘴挤进核心区域都没成功。
不知谁提起誉王大婚太过仓促,没能好好热闹一下,何玉姣连忙高声说道:“是吗?我和姐姐同一日出嫁,将军府可热闹了呢,夜里还燃了焰火,诸位应该都看到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首位上的安和公主问:“这位是......”
何湘宜刚要开口就被何玉姣打断:“见过长公主,臣女何玉姣,乃是骠骑将军孙耀庭的夫人。”
何湘宜面露难色:“这是家妹,方才在门口碰见,非要给五殿下送乔迁之礼,我怕拉扯起来让主人家为难,这才......”
此话一出,傻子也听得出来,是何玉姣逼着王妃姐姐带她来的,安和公主的脸当场就变了。
何玉姣急了:“姐姐!明明是你——”
“我五弟可不缺什么将军夫人的礼!”安和公主道:“说起来,誉王大婚那日,有人仗势欺人,换了新娘,惹怒了誉王府的太王妃,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啊!”
另有一位妇人讥笑道:“没有个千年王八壳做的厚脸皮,一般人可办不出这种事来!”
“什么样的爹娘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倒挑剔起我们誉王殿下来了!”
何玉姣面红耳赤,她想反驳,又怕身份僭越,只得起身说道:“那日是因为抬错了花轿,都是误会,如今姐姐、姐夫琴瑟和鸣,不也因错得福吗!”
众人不忿,有人忍不住问:“那若是重新来过,尚未拜堂,你要换回来吗!”
见她支支吾吾不说话,几位女眷更加嫌恶!
何湘宜内心发出一声冷笑,她还妄想来结交皇亲,虽说这些人对她何湘宜也十分陌生,但她们和誉王可流着同一个曾祖父的血!
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从来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怎会容忍一个三品小官的女儿挑三拣四瞧不上誉王!
看妹妹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何湘宜好心提醒道:“是不是屋里的暖炉烧的太旺?妹妹怎么出汗了?青柠,把将军夫人的大氅脱了吧。”
何玉姣坐在门前风口,本来不觉得热,这会儿因为紧张出汗,她也赶忙一边脱衣服一边转移话题。
“是,确实有些热了,炭火烧的旺可是乔迁新居的好预兆啊,倒叫我想起之前在诗社作的一首小诗......”
青柠为她除掉大氅,里头一身红灿灿的红霞云纹裙让众人同时噤声。
长公主当即变了脸色,用力一拍桌子!
“来人,把她这身衣裳扒了!”
何玉姣听到这话很是受用,不过还十分懂事的起身劝解:“堂哥别这样,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姐姐。”
“哼,姐姐又怎样,就算穿的再富贵,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臭小子,不得对王妃无礼!”叔叔吓坏了,赶紧训斥儿子。
他那儿子却愈发不满:“我说错了吗?玉姣心地善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我们何家满门的荣耀!她何湘宜呢?只会摆臭架子,让大家伙吃干馒头!你们也不想想每次过年,各家挂着的桃符都是谁写的!”
几句话说的众人都有几分羞愧,何湘宜却依旧笑容如常,好像与她无关一样。
何玉姣趁机说道:“姐姐别生气,堂哥也是护我心切才口不择言。说起桃符,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往年家里的桃符都是我写的,今年我既嫁人,要为夫家操持,不如趁着今日回门,给家里写好过年用的桃符吧!”
“好啊!”苏氏听了很是欢喜,她可不会放过让女儿出风头的机会:“老爷,家里就属玉姣写字最好看,这桃符还是得她来写!”
“嗯!没错!”
何舫也一直以女儿的才学为傲,当下就让人取来笔墨红纸在长桌上铺开。
何湘宜依旧坐在原处,她接了青柠剥的松子仁一边看戏一边吃。
何玉姣定气凝神,下笔书写,刚写一个字就获得满堂喝彩!
“玉姣的字真是越来越好了!”
“孙将军好福气啊,能娶到我们家的大才女!”
孙耀庭以前只听过何玉姣才女之名,却没亲眼见过,见她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也是十分惊喜:“能娶到玉姣确实是我的福气,以后有了儿女玉姣就是他们最好的老师!”
何玉姣看孙耀庭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也得意不已,属于何湘宜的风光终于被她夺回来了!
在写下一副前她突然看向何湘宜。
“今天是我们姐妹一同回门,差点把姐姐冷落了,不如姐姐也写一副吧!”
何湘宜还没开口,何舫已替她拒绝:“你姐姐不擅此道!”
长女一直被关着,无人教养,只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让她在亲戚面前丢自己的脸,这万万不行!
何湘宜点头称是:“有妹妹在,我就不献丑了。”
何玉姣却不依不饶:“说什么献丑不献丑的,为家里写桃符,写的好与不好自家人又不会嫌弃!”
苏氏也想撕掉何湘宜被锦衣华服包装出来的高贵,便也催促道:“王妃就别推辞了,写的好了挂在你爹的书房,写的不好大不了挂在柴房嘛!”
何玉姣噗嗤一笑:“姐姐快来吧。”
何湘宜面露难色:“好吧,那我便给父亲的书房写上一副。”
堂哥低声嘲讽:“口气不小!”
小堂妹也鄙夷道:“自从叶蓁死后,京城女子哪还有人比得过玉姣姐姐,我们就等着看她自取其辱吧!”
何玉姣骄傲的仰起脖子,像只站在鸡群里的白天鹅。
堂哥甚至还对其他几个兄弟使眼色,叫他们记好了,等何湘宜落笔,不管写成什么样都要将她贬的一文不值,非要让她哭着回去不可!
青柠帮何湘宜挽好袖口,她提笔饱蘸浓墨,面对红色的纸张。
在属于叶蓁的记忆里,运笔行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简单,但因何湘宜体弱,她最终选择了不怎么费体力的行书。
何湘宜下笔,众人尚未看清,她已笔锋飞扬的写完了第一个字。
几个年轻人刚要抨击,却又惊的睁大眼睛。
只见她神情专注,手腕微悬纸上,提笔、运笔、收笔,每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胸有成竹,时而疾驰如风,时而悠远绵长。
围观众人看着看着,也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
等她一气写完,何玉姣的脸都白了。
莫说她,何舫和苏氏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何家一位长者忍不住夸赞道:“好一手飞白绝技!玉姣擅长小楷,王妃擅长行书,要我说,王妃的行书更在小楷之上!”
“是啊,陛下曾夸过今科状元写的一手好字,我看王妃这一手比状元郎都不遑多让!”
孙耀庭虽是武夫不懂书法,但看她写的气势如虹也由心叹服。
忍不住上前念道——
“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
何湘宜看向他,嘴角带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孙将军以为如何?”
孙耀庭被她看的一个激灵,好像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他甩掉那个身影,急忙奉承:“王妃写的真好!别的我不懂,但这两句却看得明白,说的是善恶终有报吧?”
“将军高才,一点就透。”
孙耀庭笑着拱手,暗地里却被何玉姣掐了一把。
她又去找堂哥撑腰,谁知方才还口口声声维护她的堂哥也正一脸惊艳的看着何湘宜,眼里哪还有她!
苏氏看宝贝女儿受此委屈,索性也不装了,她厉声斥道:“何湘宜!这可是过年挂的桃符,你又是积善作恶,又是阴曹地府的,在找谁的晦气!”
“苏姨误会了。”何湘宜放下笔,从容说道:“父亲身为御史,有明辨百官,监察善恶之责,若有作恶多端之人,经父亲弹劾必然会命丧黄泉,这副桃符挂在父亲书房恰到好处!”
“老爷你看她!牙尖嘴利!”
何舫从何湘宜让啃馒头时就憋着火气,现在又让他把这副桃符挂在书房门口,这跟把‘善恶报应’贴在脑门上有什么区别!
是唯恐别人不知何家对不起她吗!
“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何舫指着那副桃符斥责:“为父养你多年,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写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简直数典忘祖!”
“是啊,”苏氏冷哼:“难怪王府会让你一个人回门,你说你这么忤逆不孝,王爷和太王妃能喜欢吗!”
何玉姣也一脸担忧道:“我怎么听说从姐姐嫁入王府,王爷都没跟你圆房......”
此等秘辛一出,众亲戚看何湘宜哪还有方才的谄媚,早知她这么不受待见,那硬馒头谁爱吃谁吃!
何湘宜却盯着何玉姣,不紧不慢道:“妹妹是从哪里探听的小道消息?真假姑且不论,窥伺王府,以下犯上,这可是重罪啊。”
“我!”何玉姣结巴道:“我就是想警告你!不要以为嫁给誉王就能不敬父母!你嫁了人,却没有夫君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若不对娘家好些,将来,连个为你撑腰的都没有!”
“有意思。”
低沉略带阴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何湘宜转身的瞬间,何舫连忙跪下!
“下官见过誉王!”
一听誉王来了,众人也都跟着家主行礼,室内只有何湘宜还怔怔站在原处。
门外,脸上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披着白色的云纹鹤氅负手而立。
没有那道纱帘,她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誉王。
二人明明离的很近,却叫何湘宜觉得恍如隔着天堑,陌生又疏远。
面具后的眼睛看向跪地的众人,誉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快:“难怪何二小姐的腰粗,原来是撑腰的人多,不像王妃,只有本王和太王妃两个。”
“誉王恕罪!都是这丫头不知尊卑顶撞王妃!下官正要斥责她呢!”
“何大人为人父母却厚此薄彼,恐怕在为陛下分忧的时候也会有失公允,存有私心吧。”
“不敢!不敢!下官为人为官都不敢偏私!”
誉王又冷冷睨了他一眼,走到何湘宜面前:“这几日本王旧疾复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王妃身边,没想到却叫有些人恶意揣测,王妃受委屈了。”
何湘宜一个恍惚,立时反应过来他在维护自己,轻笑摇头:“不委屈,夫妻一体,只要妾身明白王爷的心意就够了,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听着二人的‘甜言蜜语’,何家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默默擦了把冷汗。
还好刚才没跟着那对父女落井下石,人家誉王和誉王妃如此恩爱,哪需娘家撑腰!
还有何玉姣所说的没有圆房更是不值一提!
谁不知誉王曾遭遇过什么,旧伤复发不便圆房也很正常,但只要何湘宜还是誉王妃,就是他们永远也得罪不起的!
跪在二人脚边的何舫更是冷汗涔涔:“王爷既然来了,不如移步后堂共用午膳,宴席都准备好了!”
“王妃,要留下吗?”
何湘宜摇头:“我怕看到有些人的嘴脸难以下咽,王爷知道的,我不似妹妹那般粗壮,本就体瘦腰细,不能吃的再少了。”
誉王的那双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既如此,那本王带你回王府。”
言罢,他又看向何舫:“何大人,王妃辛苦写的桃符笔力不凡,立意深远,何大人可要挂好。”
“一定,一定!下官这就挂去书房!”
誉王满意点头,随即向何湘宜伸出一只手。
她顿了顿,将纤纤玉手放在他的手心,由他牵着离开何家。
“恭送誉王,王妃!”
待二人离开,何家众人才从地上起来。
何玉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被何舫斥责:“都是你!出言不逊得罪誉王!好在誉王没有追究换亲之事!”
何玉姣既冤枉又委屈,哭着躲到母亲身边。
苏氏维护女儿道:“他有什么好追究的,一个毁了容又克妻的男人,若不是陛下赐婚,谁愿把女儿嫁他!”
“你还说!誉王掌管京都审刑司,手段狠辣!他若是追究怪罪,有你后悔的时候!”
苏氏听着有些后怕,也不敢再反驳什么,拉着女儿到一旁去给她擦泪。
“好了,今天是你和姑爷回门的好日子,别哭了。”
“都是何湘宜害我被爹爹责骂!”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没听你爹说誉王有多可怕,她在誉王府能不能活到过年都是个未知数呢!”
何玉姣咬牙点头,一个将死之人,就让她得意这么一回吧!以后走着瞧!
*
将死之人何湘宜,此时正和誉王顾承嵩面对面坐在马车上。
两人谁都没说话,车内安静的有些诡异,。
半晌后,何湘宜决定打破沉默:“方才......”
“字写的不错。”
二人同时开口,何湘宜有些局促:“王爷谬赞......方才,多谢王爷为我解围。”
“可你看上去并不需要。”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他的语气轻缓柔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光是听他说话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好感,也难怪青柠会说他和善仁厚,倒也没外面传的那么恐怖,说不定二人也有好好相处的可能。
她定了定神,再次开口:“王爷是特意为我来的吗?”
“是母亲不放心,叫我来接你。”
“原来如此......”
这次男人是真的笑了,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何湘宜能感觉得到。
后面的路程谁都没说话,直到马车在王府停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成婚多日第一次相见的夫妻马上又要分道扬镳。
誉王却突然停下脚步:“你要去见母亲?”
“是。”
“代我向母亲问安。”
“好。”
誉王冲她点点头,带着小厮离开。
何湘宜目送他高大的身影进了竹园,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原本想试着问一句,王爷今夜要不要来栖风院?
又想到誉王之所以戴着面具,可能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被大火烧伤的样子吧......
*
她这次去松鹤园见太王妃没再碰见顾承钧,太王妃叮嘱了两句就让她回去休息,还说以后不必日日过来请安,有这份孝心就行。
既如此,她也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了。
她让青柠把孟姨娘送来的人筛选了一遍,底细明确、容易把控的就留在内院伺候,其他新买的,或是在孟姨娘身边久了的都打发干了粗活。
另外又找了两个嘴严靠谱的小厮叫到跟前,给他们安排了别的差事。
“曾经的镇北大将军你们知道吧?大将军独女叶蓁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流萤,一个叫画屏,她们时常跟着叶小姐出门应该有许多人认识,你们去打听打听,将军府被抄家后,那两个丫鬟下落如何。”
“是!”
何湘宜又道:“此事也不必跟人声张,若是将人找到,你们家里有弟弟想进书院,或是有妹妹想自赎奴籍的,我自会为你们安排,另外对你们还有重赏。”
二人满心欢喜:“王妃放心,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为王妃分忧!”
“去吧。”
“妾身不敢!”
誉王被大火烧伤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后来逐渐康复也没再和她有过肌肤之亲。
她猜王爷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身体有损的样子,可王爷卧床那一年都是她在伺候,什么样没见过呢!
本以为这份冷漠不是她独有的,毕竟后面娶的两个王妃还死于非命,但凭什么今天对何湘宜又是这个态度!
是她想多了不成?
孟姨娘正胡思乱想,就听太王妃又提醒道:“年节将至,我又犯了头疾,也帮不上你,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操办这些事情,想必不会出错。”
“是,”孟姨娘连忙说道:“太王妃放心吧!”
“今年和往年不同,府上有了主母,你若有拿不定的主意可以和王妃商量着来。”
孟姨娘嘴角微抽,干笑着应下。
又坐着听了会训,孟姨娘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让她管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半分长进,只能看见眼前的蝇头小利!”太王妃叹了口气说:“到底是个眼皮子浅的,怎么教都没用,教的多了,还嫌我老婆子烦呢。”
姜嬷嬷在一旁笑道:“可见孟姨娘从来就不是王爷的良人,老奴觉得,这位新王妃倒是匹配。”
太王妃却有些犹豫:“她是正妻,理应掌管中馈,怕就怕王爷是个念旧情的人,不会同意,况且......”
不知想到了什么,太王妃又叹了口气:“罢了,只要她能安分守身,日后在别的地方多给些补偿吧!”
“是,还是太王妃想的周到。”
*
孟姨娘离了松鹤园正准备回去,却见两个婆子正拎着食盒往栖风院走,她扬声问道:“食盒里装着什么呀?”
“回姨娘,这是红花山楂糕,还有桃仁粳米汤,王妃前两日崴了脚,吃这些可以行气散瘀,消肿止痛!”
孟姨娘当下便瞪圆了眼:“你们可真会讨巧儿!连红花那样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问过我了吗!”
“这......”两位婆子彼此对视一眼:“这是王妃给的方子,我们哪敢不拿......”
“张口王妃,闭口王妃!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小心她哪天要是死了,把你们一块带走!”
“孟姨娘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苦咒我们两个呢。”
“哼!”孟姨娘又翻了个白眼:“我是在提醒你们,要认清这府里谁是主子!有命嫁进来,没命活下去的,也用不着你们这样上心!栖风院里那位,在娘家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你给她吃好的,喝好的,也和喂猪一样,她又品不出什么好坏!”
“姨娘的意思是......”
“以后吃用减半!像这些名贵的药材吃食,随便找些替代的端过去就行了!”
“是,全听姨娘的!”
孟姨娘泄了火,痛痛快快的走了。
两个老婆子却背地里嘟囔:“那日跪在王妃脚下说王妃才是主子,今天又过来摆自己的谱儿!”
“那能怎么办呢?我们的活计月钱都在姨娘手上攥着,听她的就是了!”
“也是可怜王妃花一样的姑娘,也不知能不能......”
“快别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
孟姨娘克扣了何湘宜的吃用,在送晚膳的时候青柠就看出来了。
后厨的人怕被盘问,一送来就匆匆的走了,没敢停留。
流萤有些不满:“王妃吃的饱吗?要不,奴婢再去厨房端些过来。”
何湘宜不以为意:“怎么会吃不饱,每餐剩那么多还浪费,这样挺好。”
流萤想问的哪是吃不吃的饱,这满桌子清汤寡水,只能依稀看到一点肉沫,她们当丫鬟吃的肉都比这个多!
青柠为何湘宜布菜,又对流萤说:“咱们王妃自有深意,你放心,会有清算的那日。”
何湘宜欣慰点头,也对流萤笑道:“这王府后宅可不比你们叶家,以后要跟青柠多学着点。”
“是,奴婢一定跟青柠姐姐好好学!”
用过晚膳,何湘宜坐在软榻上翻阅那本西域游记,青柠则去准备沐浴安寝的东西。
流萤将灯芯拨亮,时不时往窗外张望。
何湘宜歪着头打量她:“等谁呢?”
“王妃,王爷今夜应该会来吧?”
流萤对王府的事并不清楚,只看到今日誉王抱她回来才有此忖度。
何湘宜又翻了页书说:“他不会来的。”
流萤不敢再问,忍不住自责自己又多了嘴。
“并不是天下所有夫妻都能做到情意相投,能互不打扰,相敬如宾已是最上等的姻缘。”
流萤不解:“女人成亲后不就是得倚靠男人吗,王妃这么说,倒像两个陌生人。”
“为什么要倚靠男人?你我有手有脚,有耳鼻口目,难不成有了男人还能再多出一副脑子,一副五脏六腑?”
流萤噗嗤一笑:“多不多奴婢不知道,倒是有些官家小姐,见了男人就少副脑子是真的!”
何湘宜也忍俊不禁,她知道流萤和自己一样,想到曾经在书院读书时,有位官家小姐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成了书院的笑话。
*
竹园,誉王前脚刚回来就有人去通报了孟姨娘。
孟姨娘牵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匆匆赶到竹园。
在寄云堂外,她细心整理了鬓发衣裙,又接过丫鬟捧着的小砂锅。
“走,泓儿,我们去找爹爹!”
守门侍卫将人拦下:“姨娘见谅,王爷还有公事在身,没法见您。”
“就一会儿,不耽误的,泓哥儿也好些日子没见王爷了!”
侍卫为难的看了眼孩子,只得进去通报,等王爷同意才把孟姨娘引进去。
孟姨娘一阵窃喜,进去后,见誉王在右手间的暖阁,刚要去撩纱帘,便听里面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不必进来,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
孟姨娘怎么肯,她为了今夜相见还特意沐浴梳妆,用的唇脂还是京城最时兴的颜色。
“妾身炖了雪蛤百合汤,最是滋补,这就给王爷端进来吧!”
说着,还要进去。谁知一个人影直接挡在她面前,是王爷身边一个叫阿羽的侍卫。
“姨娘给我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会伺候王爷吗?你这样拦着,不是摆明要让王爷和我生分!”
眼前之人穿着上等蜀锦做的袄裙,领口处,大氅的狐绒拥着一张珠玉含光的小脸。
一枚红宝石由发间的金凤凰衔着,滴溜溜的坠在额间,映的她眼波慵懒,不怒自威。
她扶着丫鬟的手下车,举手投足尽是娴雅姿态。
何舫和苏氏也不由震惊,如此金娇玉贵,成婚那日不敢认,今日更不敢了......
何湘宜却温婉一笑:“都是一家人,诸位叔伯不必多礼。”
何玉姣哼了一声,转头却见孙耀庭正痴痴望着何湘宜,她撞了他一下,孙耀庭这才回神。
何湘宜也看到了孙耀庭,这个她曾视为一生托付,却又将她亲手杀死的男人!
她握紧掌心,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内心激荡的仇恨如翻滚的雷霆!
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但她不能,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她还没让这些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何玉姣见她盯着自己的夫君,马上竖起一身的利刺挡在孙耀庭身前。
“姐姐看什么呢?孙将军如今可是我的夫君!”
何湘宜不怒反笑:“孙将军年少有为英俊勇武,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妹妹可要把他看牢了。”
何玉姣抓住孙耀庭的手宣示主权:“用不着姐姐担心,说起来,姐姐的夫君呢?难不成王爷没来?”
“王爷琐事缠身,并不得空。”
苏氏故作忧心道:“是不是你在王府不孝不贤,惹怒了王爷?不然怎么会叫你一个人回门啊?”
何湘宜却看着苏氏说道:“王爷体恤你们才没过来,省的你们见了他还要下跪磕头显得生分,若苏姨一定要行这个大礼,我就代王爷受你一拜。”
苏氏脸色一白。
何舫却笑着转移话题:“无妨无妨,一个人回来也无妨,快进门吧,来人,把大小姐带的东西都搬进来!”
“是,老爷。”
何湘宜内心嗤笑,如今她也是大小姐了,记忆中,何父对何湘宜的称呼永远是‘死丫头’。
看着下人把回门礼一箱箱搬进来,何舫高兴的压不住嘴角。
虽说这个女儿可有可无,也不知能在誉王府活到几时,但眼下她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是真实存在的!
看父亲对何湘宜笑脸相迎,何玉姣低声冷嘲:“谁不知道誉王府是个狼窝虎穴,她还在这里打肿脸装胖子呢!”
“让她装!”苏氏拍了拍女儿的手:“你看她穿的这么富贵,带回来的东西肯定也都是最上乘的!等你回去的时候挑些好的带回孙府!”
“还是娘好!”
何湘宜见苏氏母女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箱子,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今日回门,女儿特意带了礼物来报答家里的养育之恩。”
说着,她示意丫鬟将箱子打开,何家众人伸长了脖子,可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又都傻了眼。
苏氏不信,甚至还动手去翻找!
何湘宜笑问:“苏姨在找什么?这是您给女儿陪嫁的馒头、糕饼,应该是怕女儿在王府会饿着肚子吧?女儿深受感动,不敢专享,特意留到今日回门,与父亲、苏姨、家中族亲一同分吃,也让你们沾沾我大婚的喜气。”
言罢,她命丫鬟取了馒头分给大家。
苏氏心生不满,等着何舫表态。
但何舫却想起大婚那日他在太王妃面前颜面尽失,保不齐今日送这些来也是太王妃的意思!
一家之主强颜欢笑的接过馒头:“那就......沾沾喜气!”
见他伸手,众人也只能跟着接过。
何湘宜亭亭而立,一双流光美目扫过全场,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都尝尝吧。”
放了好几天的馒头,干冷生硬,啃一口硌牙扎嘴,嚼起来像是在吞吃生面,又噎又呛!好几个人捶着胸口才咽下去。
谁能想到,堂堂御史中丞,一大家子人竟站在寒风里啃冷馒头!
何玉姣啃了两口差点要把馒头扔掉,还是孙耀庭急忙拦下,示意她不要任性。
苏氏知道她就是来针对自己的,啃了半天,终于咽下最后一口干馒头,憋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女儿还有一半没吃完,她忍着喉咙里的疼痛讨好道:“王妃,外面冷!屋里备了茶水点心,进去用杯热茶吧!”
何湘宜笑着点头:“还是苏姨想的周到。”
看罢好戏,她扶着青柠步入正堂。
其他人忙不迭将吃剩的馒头藏起来,快步跟上。
何家那些叔伯也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看何湘宜飞上枝头都凑过来嘘寒问暖,搬出骨肉亲情跟她套近乎。
刚才还备受瞩目的何玉姣瞬间遭遇冷落,尤其孙耀庭也在看着何湘宜傻笑,她更是气的不行。
“相公你笑什么?”
孙耀庭分辩道:“我哪有笑,再者说来,我陪你回娘家不笑难道还哭吗?”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漂亮,是不是后悔娶了我没娶她?”
“她漂亮归漂亮,可你聪明啊,你可是盛京仅次于叶蓁的大才女——哎哟!”
何玉姣踩了他一脚,孙将军疼的龇牙咧嘴却不知哪里惹怒了妻子。
此时的何玉姣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她自幼才貌双绝,是整个何家的骄傲,可谁知成婚之后就都变了!
大婚那日,誉王府来孙府换新娘,明明已经拜过堂了,她那个从乡下来的婆婆胆小怕事生怕得罪王府,二话不说就要将她换回去,还是相公据理力争说一女不能嫁二夫就此作罢。
可也因此在婆婆心中埋下芥蒂,张口闭口她是祸水,迟早会危害儿子仕途!甚至昨日敬茶都甩脸色不肯喝她的,还叫她在门口跪了许久!
还有今日回门,婆婆什么都不肯给她带,她为了面子只好拿私房钱补上回门礼!
但只要不用嫁给誉王,这些她都能忍受,可现在她在娘家,凭什么还要受何湘宜的气!
她心里正堵的慌,就听一旁的小堂妹低声抱怨:“何湘宜真讨厌,一回家就叫我们吃干馒头,我刚刚都快被噎死了!”
“我也是......”何玉姣委屈巴巴道:“我的嗓子现在还疼呢,也不敢说,可能说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小人得志!”一旁的堂哥看不下去了,他灌了口茶站起来嚷嚷!
“她何湘宜不就嫁了誉王吗,你们就把玉姣晾在这里去巴结她?谁不知道她在我们家连玉姣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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