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洒在波浪墙头边的一树腊梅枝头,几日里时徐时疾的飞雪变成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摊盖在腊梅树下。
玉钩新挂,夜鸮巡啼,寒侵肌骨。
心,和着一件羊皮袄,捏着一只酒袋,一个踉跄,一歪身睡在腊梅树前。
他通红的双颊烫化了雪片,竟结成一张冰面具,在他于树下翻滚,撒着酒气时,这张面具摔破了,锋锐的碴角在他脸上,刮下几道血痕。
小园中,烁动着暖屋窗纸透染出来的一束亮光,触手可及的温晕中模糊出两个人影。
堆积在荒郊沟坎里的雪,被骤起的旋风卷挟进园中。
那条挂在房口的,用灰浆布包缝的门帘尾摆,埋压在积雪中。
沈舞快步到门口,把那扇缺板的房门往门框中搡了一把,继而又加了根顶门杠。
随后,她从墙角抱起一捆柴块,走到火盆前,解开草绳,将它们丢加进盆中。
沈歌,隔着火盆与沈舞相对,盘坐在铺垫着兽皮的地板上。
火盆上吊煮着一锅野味,沸起的汤汁滴溅在火盆里,沈歌用树枝筷翻动着锅中的肉块,火盆中几声微弱的炸裂声,向二人发出了可以大快朵颐的信号。
不知在腊梅树下跌滚了几回的心,被这沉夜里的白风唤醒了,他奋扎起沾带着雪粒冰晶和碎枝的上身,用胳膊够抵着腊梅树脚,将下身凑靠在树脚上。
他的头部倚贴在腊梅树躯上,羊皮袄肩头脖圈上,还沾积着一片血凝的雪坨,他却没有在意,而是用手脚在树脚雪盖中来回刨探。
不多时那只烫写着大意是:“景色、与你微逊,繁华、与你薄色,世界、有你而安”字样的酒袋就从雪窝中冒了出来。
他费了一把小劲,把上身向前倾弯,使出左手把酒袋抓提到面前,略微晃动,判听出扛过当夜足够了。
他已经模糊了这片身处的周遭景物,他已经淡忘了是怎么来到这片只是一句约定中的野境,从雨潭出发到当下醉坐腊梅树下的经过也已经无法勾联。
他拔开酒袋冒塞,灌了一口大概是小食店里打装的酒液,这一口两掺流绕过齿间后,顺着喉头向腹中滑去。
他的睫毛上冻挂着一串霜花,他用手指轻捂了片刻,拨开了这道眼帘后,视线就愈发清晰了起来。
心,在这时恍觉得可以借抱着腊梅树让自己重新站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