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跪在泥泞不堪的探方里,眉头紧锁,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柄青铜剑上厚重的绿锈,每一下触碰都带着几分虔诚与敬畏。北京夏末的这场暴雨来得毫无征兆,像是老天爷突然打翻了水盆,倾盆而下。原本井然有序的考古现场,在短短时间内就被雨水肆虐成一片水泽国,到处都是浑浊的积水和被冲得东倒西歪的工具。
林晚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闪过那些破碎的画面,她下意识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刺痛。染血的战旗在朔风之中烈烈作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拼命摇晃着它们;金戈相击的声音尖锐刺耳,直直地刺破耳膜,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还有那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好似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的神经上来来回回地拉扯,疼得她几近窒息。
“当心!”一道急切的呼喊骤然响起。
林晚只觉后领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住,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泥沙,擦着她的防水靴汹涌奔涌而过,眨眼间就卷走了她方才跪坐处的洛阳铲。洛阳铲在水中翻滚了几下,便迅速消失在湍急的水流之中。
林晚心有余悸地转头,便看到了陆昭明紧绷的下颌线。陆昭明是博物馆派来的年轻顾问,此刻他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大半,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金丝眼镜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朦胧,可那藏在镜片后的眼底,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一切。
“雨太大,收工。”陆昭明的声音低沉而冷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塌方预警已经升到橙色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中透露出对危险的警惕。
林晚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心中满是不甘。她拿起一旁的考古灯,强烈的白光瞬间刺破了雨幕。在灯光的映照下,夯土层的断面渗出了诡异的暗红色,那颜色就像是被雨水稀释过的血水,看得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