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沈砚终于给我戴上了婚戒。
只可惜这一切都太迟了。
“患者室颤!”
“准备除颤仪——”手术室的无影灯像揉碎的月光落下来,我数着麻醉剂注入静脉的灼痛,听见护士小声议论走廊里那个疯子。
说他攥着皱巴巴的婚书跪在消防栓前,羊皮卷上“生死不离”的烫金字正在一点点剥落。
我愣了神。
这些年看着他身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临到头了居然能等到他浪子回头。
此刻手术刀正在剔除我肋间的蝴蝶胎记,据说这是前世爱人的眼泪,今生要用来偿还情债。
我突然笑出声,血沫呛进气管。
“血压持续下降!”
“通知家属……”根本不用通知,沈砚正在手术室外发疯,羊皮婚书缠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腕,像条扭曲的赤链蛇。
护士说从没见过这样的疯子,明明今早还搂着新欢在ICU门口调情。
心电图的波纹渐渐平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我听见十八岁的自己在银杏树下轻笑:“等初雪到来就私奔吧?”
可惜今年北海道没有雪。
(一)五岁那年家里出事,我被送到父母好友家生活,和沈家只有一墙之隔。
初见沈砚时看见他正在撕蝴蝶翅膀,夕阳穿过小院外锈蚀的铁窗,把他的睫毛染成淡金色。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至少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伯娘拍了拍我的肩,轻声道:“诺诺,这是我们邻居的孩子,沈砚。”
话音刚落,又朝那个男孩招手:“阿砚,过来,这是我家新来的成员,以后这就是你妹妹了。”
八岁的男孩霍然起身,突然将残缺的蝶翼塞进我掌心。
鳞粉粘在睫毛上,我看不清他眼底涌动的暗流。
我们玩得很要好,几乎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整个童年时光,老宅阁楼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那年梅雨季的深夜里,沈砚用偷来的钥匙打开阁楼生锈的铁锁,霉味混着他身上的薄荷香味扑面而来。
也分不清是好闻还是难闻。
“诺诺你看。”
他推开天窗,银河倾泻在积灰的榻榻米上,“没有玻璃挡着,星星就不会碎了。”
“是不是很好看?”
他仰头望星星,我侧头看着他,只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惊雷炸响,我被吓得一惊,本能缩进他怀里,听见单薄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