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死时手里还攥着半片蚕茧。
嫘祖的蚕种藏在黄帝贴身的玉琮里。
琮是昆仑青玉雕的,内壁刻着西王母的蛇形符。
蚕种像一粒干瘪的麦子,却会在月夜发芽,吐出刀割不断的丝。
献祭前夜,嫘祖把玉琮塞进桑的衣襟:“吞下去,蚕种会在你肚里结茧,保你魂魄不散。”
桑没吞。
她把蚕种藏在牙缝里,舌尖抵着那粒硬物。
当旱魃的獠牙刺入她脖颈时,蚕种突然胀大,挤碎了她一颗臼齿。
血从嘴角淌下,渗进岩缝里,洞外瞬间冒出无数血纹桑叶。
叶片背面浮出西王母的脸,张嘴唱起葬歌:“蚕食桑,桑生丝,丝缠魂兮魂噬主……”旱魃的脚猛地跺地。
赤水沸腾,岩洞崩裂,桑的躯干像陶罐般炸开。
白蛇衔着蚕种钻入地缝,黄帝伸手去抓,却被旱魃的指甲划破手背——伤口立刻溃烂流脓,烂肉里钻出白胖的蚕蛹。
“交易成了。”
旱魃舔着指甲上的脓血,“明日雨停,赤水千里百年无旱——记住,是你选的。”
回营路上,应龙的胃袋漏了。
吞吃的水蛭卵孵化了,从他鳞片缝隙钻出,在月光下像一串串银葡萄。
黄帝撕下衣摆给他包扎,布条却被蛆虫咬成絮状。
“那童女的魂在蚕种里。”
应龙突然说,“我看见白蛇游进地脉了……蚩尤的铜牙咬不碎昆仑的丝。”
黄帝没接话。
他摸着手背的蚕蛹,蛹壳上有西王母的蛇纹。
十年前求药时,那女人曾说:“蚕吐丝是结茧,也是作茧自缚。”
此刻他突然明白,从踏上昆仑山那刻起,自己就成了蚕种的人柱。
营帐外传来骚动。
风后掀帘冲进来,手里拎着颗九黎探子的头——头的耳缺了半片,牙缝里塞着鱼骨刻的蚩尤像。
“这孩子混进来想烧粮草。”
风后把头颅扔到火堆旁,“死前一直念叨‘铜牙咬碎天命’。”
黄帝盯着头颅的独耳,耳洞里有条小蛇探头。
他想起赤水岩洞里逃走的白蛇,突然抓起轩辕剑劈开探子的头骨——脑浆里蜷着一只金蚕,蚕身缠满血丝。
“是嫘祖的蚕……”风后倒退半步。
“是西王母的咒。”
黄帝一剑刺穿金蚕,汁液溅到应龙伤口上,蛆虫瞬间化为灰烬。
帐外忽起狂风,旱魃的脚印在远处山脊燃烧,夜空像被烙铁捅穿了个窟窿。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