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娘的禁足解了。
缠绵病榻数月的李承安夫人薛氏也痊愈了,她的眉宇间凝聚着经久不散的愁绪。
她声音淡漠,面容憔悴:你什么身份,大家心知肚明,父亲母亲都拿你无法,我自然也不被你放在眼中。
娘轻轻垂下眼眸,温婉一笑:妾不敢。
薛氏捻着佛珠,咳了几声:礼部刚升上一个叫陈俊的官员,他同世子关系匪浅。
说罢,阖上双眸。
正午的日头透过轩窗洒在娘冷漠的脸上,娘曾是陈俊的妾。
那时,娘十二岁,几两白银卖给了陈俊。
陈俊相貌丑陋,性情怪癖,多名女子被他折磨致死,娶的三房正室夫人也都离奇过世。
娘不甘认命,便重拾蛊术,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蛊虫,在十七岁那年终于逃出了陈府。
逃走前,娘一把火烧掉了那个肮脏地,连带着葬送了那些死志坚定的可怜女子。
娘拖着伤痕累累累的躯体逃到千里之外的越州,倒在了爹爹的茅草屋前。
爹爹一介穷书生,从未见过娘这样的女子,用仅存的积蓄救下娘的命。
娘在越州落了脚,她瞧爹爹斯文俊秀,出口成章,时常害羞的不敢抬头看她,便愈发觉得有趣。
娘反客为主成了茅草屋的主人,看不下去爹爹的穷苦模样,便白日做绣活供爹爹读书,夜里养蛊虫赚黑钱调养身体。
后来爹爹考中了秀才,娘也向爹爹坦露了过往,见爹爹毫不嫌弃只有心疼,便拉着爹爹拜了堂。
成亲后,爹爹更加用功读书,在越州做了一个小官,待娘依旧如初,娘便也交付了真心。
这些往事鲜为人知,当初李承安侮辱娘后还特意绑了爹爹,恼怒爹爹怎么毫不嫌弃。
他嘲笑爹爹是懦夫,动手打断了爹爹的腿。
爹爹眼眶通红,原本挺如青松的脊背渐渐弯曲。
爹爹说他是懦夫,保护不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