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爷爷,虽然奶奶经常说要喝敌敌畏,但她不会喝的,而且我不是才去过了吗?她说她累了,想休息了,别去打扰她啦!”
“你再信我一次,你去听,我进不去,她喝了敌敌畏,像小狗一样喘气,喉咙里咕咕咕咕的。我喊她都不答应了。”
“最后一次。”我真是服了。
隔着木门,我真真切切地听见了爷爷所说的咕咕咕咕声。
“奶奶!”心脏跳动不止。
“咕咕咕咕咕咕……”那不是几个象声词就可以形容出来的声音,还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喘气。
世间很多事很复杂,人的死却很简单。
我踹开门,她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苟延残喘,我曾见过一只老狗喘着气默默死亡的过程,也许爷爷也见过,至少听过。
人世空忙一场,死时与狗一般。
但她庄严肃穆,她自己提前穿好了多年前自己缝制的黑色寿衣,这是很好的布料,她活着时从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鞋子也是,柔软的黑丝绒上用大红线绣着四片花瓣的红花,绿色的枝叶针针相连,从鞋子到裤脚,从裤腰到衣兜,从纽扣到衣领,还有帽子。
双手安放在小腹上,身上没有任何首饰。
咕咕咕咕……口吐白沫。
“奶奶!奶奶!奶奶!”
“咕咕咕咕咕咕。”
我用帕子擦掉她嘴角、鼻孔、下巴的白沫,也许是怕我麻烦,她不再吐白沫了。
她的眼睛一直睁着,眼神落在半空,但她什么都没看,我大声唤她的时候也没扰乱她分毫。
葬礼持续了十一天,生之凄惨,死之盛大。
爷爷守着两间空房和一堆碳火,过完了人生中最寂静的四年。
他在想什么呢?他没有变成长寿且至高无上的鹤发神仙,后来吃到的月饼和雪糕好像配方已变,虽然是悖论,但苹果梨子核桃石榴香蕉的成分也全变了。
我不想接受商场里像模型一样完美光滑的水果。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