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介绍完后,就给了祁墨丞一个“你刚才说要帮我补习,不能怪我无情无义”的眼神。
随即,便挽着鹿隐的手臂,一起走下台阶。
祁墨丞墨瞳微眯,一双波澜诡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蒋沐奇追到别墅院门外,哀求道:“鹿道长,求您别走!”
“我蒋家如果不是遭了难解的大难,也不会大老远请您过来,您不能袖手旁观,置我儿生死于不顾呀!”
蒋夫人也跟着丈夫一起求:“小儿子是我的宝贝,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鹿道长,求您救救他。只要您肯救他,您要多少钱报酬都可以,让我给您跪下磕头都行!”
说着,身穿暗红纹碎花旗袍的秦姝就要下跪。
蒋安安气呼呼跑过来,一把拽住秦姝:“妈!白倾就是个贱骨头,她师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只会装神弄鬼得骗钱!”
在蒋安安心中,如果秦姝今天跪了白倾,那么,她就会沦为比白倾更贱的贱民,在班里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话音刚落,蒋家父母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就算下跪都留不住的大神,蒋安安居然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这女儿是得了失心疯吗?!
听到有人骂白倾,鹿隐顿时就冷了脸。
他从登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直接丢给蒋沐奇,语气冷若寒冰:“原来,蒋先生是这般所想!‘骗’你的钱,还你!”
“倾儿,我们走!”
鹿隐生气,牵着白倾的手就要走。
蒋沐奇见留不住鹿隐,救子心切,想都没想,猛地扬手,一巴掌甩在蒋安安脸上。
“啪”!
这一巴掌的力道,比白倾打得更凶猛!
蒋安安顿时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们蒋家怎么养了你这种没脑子的女儿?!”蒋沐奇恨得牙根痒痒。
他厉声斥责蒋安安,要求她下跪,跟白倾赔礼道歉。
蒋安安第一次见父亲发如此大火,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哭都忘记了,像个木头人一样,父亲说什么,她就浑身僵硬得做什么。
她跪在白倾脚边时,浑身发冷,脑子里嗡嗡得响。
她始终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向着白倾了?!
别墅周围的黑气,越发浓重了,张牙舞爪得想要吞噬人命。
白倾本在旁若无人地看蒋家的笑话,此时,也不能再无视别墅内的黑气了。
她抬眸看向师父,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起来吧!”她垂眸看向蒋安安,懒懒地开口。
“仙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替小女谢谢您!”蒋沐奇一听白倾开口,如蒙大赦般千恩万谢,又一看蒋安安跪着不动,顿时发狠地喝道,“你是聋了吗?!仙姑让你起来,你还跪着做什么?!”
蒋安安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站起身,看向白倾的眼神中怒火滚滚。
白倾全不在意,挽着鹿隐的手臂,目不斜视地从蒋安安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悄悄将一枚折成三角梅花镖状的符箓,放进蒋安安的校服口袋。
蒋沐奇还想挽留,鹿隐只留下一句话。
“求法求道,首要心诚。你故意隐瞒真相,我不会帮你。等你愿意说出真相时,再来找我!”
*
离开蒋家后,师徒三人开车去了云市最好的素食馆——云仙阁。
餐馆是带有红木栅格的纯中式装修,镂空的栅栏将用餐区域分割成一个个半开放式用餐空间。
师徒三人刚走入不久,两位身高格外突出、戴着墨镜口罩的男生便走了进来,要了白倾隔壁的一个桌。
“小白倾,你刚才放进蒋安安口袋里的符箓,看着很眼熟的样子呢!”司燕燕一边帮师兄布菜,一边问白倾,“很像我小黄人儿玩偶里那个……”
“没错,就是引祸符。”
白倾语气淡淡,夹一片时下最美味的笋片放到鹿隐的餐盘中。
“蒋安安的弟弟才不过六岁,魂体尚弱。如果不分散蒋家别墅内的怨气,小家伙必然熬不过今晚。”
司燕燕恍然:“所以,你是将一部分怨气转给了蒋安安,让她帮弟弟分担!”
白倾点头。
“可是,她会不会有事?”司燕燕对三年前的事,心有余悸。
虽然她极不喜欢蒋安安,可她毕竟是一条人命,司燕燕仍旧会担心她的安危。
鹿隐享受着上好的西湖龙井,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窗外:“蒋安安会不会出事,就要看蒋家的觉悟了。万事必有因果,只要他们肯将实情说出来,我就有办法救他们一家。”
“倘若两日之内,他们还执迷不悟,用不用引祸符,蒋家的女娃子都会出事。”
“不止她,蒋家所有人都会离奇丧命!”
司燕燕惊得张大嘴巴,夹在筷尖儿的豆苗儿微微颤抖,半天都没放进嘴巴里:“蒋家的怨灵,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凶?!”
“师兄,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出手将它镇压,救下蒋家人的命啊!”
司燕燕不解。
“人分好坏,鬼也分善恶。”白倾放下筷子,解释道,“瑶光山的原则是,‘只辨善恶,不分人鬼’。好人要帮,好鬼也要帮。一味得镇压,只会给这世间带来无穷不尽的怨念!”
白倾抬眸的瞬间,透过红木栅栏的格子,不经意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顿时,头疼起来。
还真是……
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