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后殿,拐过太后的永恒宫,穿过皇上的大夷宫。
再绕过御花园,走上一条两面宫墙围着的夹道。
夹道的尽头便是一排低矮的屋舍。
那里便是净身房的所在地。
八年前,她与晋王与怡宁公主,站在皇宫的制高点“迎凤楼”上观景。
玉树临风的晋王,不厌其烦的指着皇宫的每一处向她介绍。
想起晋王,诺云兮的心底起了悲凉。
悲凉之气越聚越浓。
竟思念起将自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母亲。
幽幽怨怨地叹气:“唉…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想我母亲温柔贤淑,又处处为他人着想。
然她却命运多舛,不得善终。”
她忽一路摇摇晃晃地跑,追上叶公公。
悲凄着声音,问:“叶公公,你这一生可曾遇到过比我母亲还凄惨的人?”
叶公公扭头看了诺云兮一眼,没言语。
太后要处罚的人,他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保不下来。
诺云兮放慢脚步。
幻想着怡宁公主或者太皇太后能得到她要被太后宫刑的消息,赶来救她。
为了拖延时间,诺云兮一阵急咳,顿住脚步。
虚弱地喘了会气。
悲悲戚戚地说起母亲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世。
“我母亲真乃薄命之人!她十岁那年,我外祖父留下一封书信和一件祖传的锁甲,不辞而别。
说是进京求取功名,然后风风光光地接我外祖母与我母亲到京都享福。
外祖父走了三年,托人带回许多金银和一封书信。
说是寄居在离京都三十里的云瑞山祥林寺。
许诺来年功成名就,便接外祖母和母亲进京享福。
外祖母与母亲盼星星盼月亮。
等了两年,没等来外祖父,家中突然失了火。
一夜之间烧光了所有的家产。
我的外祖母与府里的四个奴仆俱葬身火海。
我母亲的贴身丫鬟李莲儿用尿液泼湿棉被,护着我母亲逃了出来。”
“你…你说甚么?!”
叶公公突然眼睛发直,嘴巴大张,整个人僵如木雕。
仿佛诺云兮的外祖父是他,不是别人。
然而,他也只是惊愕了一瞬。
忽警惕着神情,冷肃起眉眼。
抖颤着声音,告诫:“诺…诺小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别…别再想了,更不要再说与其他人听。
听咱家一句劝!
过去的事情想多了也只是徒增烦恼,于身体不易,还有可能掉脑袋。”
叶公公说到“掉脑袋”三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诺云兮陡然间滞住神情。
她说起母亲那不为外人知的身世。
叶公公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方才李嬷嬷在宫门口看清叶公公的长相也是他这般惊惧。
八年前,她与母亲进宫叩谢皇恩。
母亲见到当时的皇后肖玉燕,脸色一霎间苍白如雪。
她拉着母亲的手。
只觉母亲的手抖的厉害,凉的有些异常。
肖玉燕问母亲祖籍何处。
母亲的祖籍明明在南夷夷孚县,却说是在北疆凌城。
肖玉燕问母亲父母名讳。
母亲只说父亲姓叶,名知杰。
其实外祖父姓叶,名志成。
当时的她甚是疑惑不解。
皇后娘娘长的端庄秀丽,与母亲的面相又有几分相似。
她说话和和气气,不像是个恶鬼。
母亲为何说谎,还吓成那般模样?
今日叶公公又不许她提及母亲的身世。
莫非母亲和李嬷嬷与太后与叶公公很早以前就认识?
既然认识,为何提及母亲的身世又仿佛犯了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