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周秉公的神情略微顿了一顿。
却在一瞬间恢复了寻常的冷肃与威严。
他环顾四周,示意诺云兮随他走到官轿的后面。
“云兮,如今的京都正值多事之秋,你孤身一人,不便在此多做停留。”
诺云兮从大理寺卿周秉公关爱的目光里看到了担忧。
他谨慎的神色,让诺云兮预感到事态严重。
“伯父,大理寺的官兵莫非没能从習安侯府后花园的水井里打捞出我娘的尸骨?”
“唉…”
大理寺卿周秉公沉重地叹了口气。
“伯父为何叹气?难不成柳娘戚嬷嬷供诉的皆是诳言?”
大理寺卿周秉公神情颓丧。
“侯太夫人的手里拿有先皇的手谕,即便当今皇上来了,習安侯府也搜查不得。”
复仇刚开始,就出师不利。
诺云兮气到浑身抖颤。
“先皇的手谕!请问伯父,先皇的手谕上写的什么?”
“侯太夫人死攥着那明黄黄的绢布,在本官的眼前晃了一下。
本官只看到上面盖有先皇的玉玺。
侯太夫人宣读,说是先皇怜悯習安侯府里的忠良遗孀,重臣后代,禁止任何人到習安侯府无端生事。”
诺云兮只感觉身上的精气神被先皇抽走。
气出眼泪。
“先皇怜悯忠良遗孀,重臣后代,这世间还有比这个更可悲可笑的事情吗?”
“咻!”
一声啸音,短促而急迫。
围在習安侯府大门外的人群里。
来了六个身材健硕挺拔,挑担卖货的男子。
混在人群里的六个人。
戴着斗笠,看不清长相,分辨不出年龄。
虽然挑着担子卖货,却不吆喝着招揽生意。
怎么看都不像做小买卖的生意人。
诺云兮顷刻间提高了警惕。
如今时局动荡,好人坏人难分辨。
若因自己报仇雪恨而连累了大理寺卿周秉公。
对不住他多年来的照拂。
诺云兮弱柳扶风般从官轿后面走了出来。
颤巍巍地跪到了街边。
“娘…”
她尖锐激昂又溢着巨大悲痛的嚎了一嗓子。
声音太过凄厉突兀!
围观的群众,路过的行人。
均被她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吓得一愣怔。
三魂七魄全惊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投射到戴着白色幂篱,跪在地上的诺云兮的身上。
诺云兮深吸一口气,运气于丹田,撕心裂肺地嚎啕起来。
“祖父,祖母,母亲,你们死的好惨啊…”
一抹惊悚欺上大理寺卿周秉公的眉头。
诺云兮如此作为,定是察觉到人群里有暗探或者杀手。
如今的大夷朝,先皇驾崩,晋王薨逝,幼帝尚不能处理朝政。
肖太后独揽大权。
为肃清政敌,稳固社稷。
肖太后背地里组建了一支武功绝顶的锦衣卫,散布到全国各地。
在不失去民心,不扰乱军心的前提下。
锦衣卫暗杀了不少反对肖太后的精英良将,以及位高权重的文臣。
大理寺卿周秉公身在官场,又拖家带口的居住在京都。
处处都要小心,时刻都要提防。
他阴翳着脸,心事重重地转至官轿门帘处。
一个侍从掀起轿帘,大理寺卿周秉公皱了皱眉头。
他右脚抬起的一霎那,诺云兮跪着爬到他的身后。
一把扯住他的官袍。
凄怜怜地哀求:“周大人,求您了,救救我…
请您看在侯爷的面上,向侯太夫人讨个人情,免去我参选晋王妃吧…”
“此事已有礼部登名造册,本官爱莫能助。”
大理寺卿周秉公端起官威,甩袖上了官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