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尧回到府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红依,而是去了画椿的云奕小筑。
画椿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也明白了个大概。
这个时候的红依见到沈煜尧一定会哭天抢地,沈煜尧怕自己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对良姜不利,追悔莫及。
呵,在这沈府里,人人都知道沈煜尧独宠红依,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沈煜尧的心就是漫漫银河沉入夜空的一颗星,闪耀,深彻,不可捉摸。
“张妈,去给司令大人看茶!”
待沈煜尧坐定,画椿冲着身后的张妈使了个眼色。
沈煜尧一直缄默不语,画椿也不去打搅只是陪在一旁坐着。
这许多年,画椿与沈煜尧举案齐眉,除了春闺之术,从三教九礼而言,她就是一等一持家懂事的主母,任谁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司令大人,您的茶好了!”
张妈给沈煜尧上好茶,识趣的退了出去,沈煜尧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半晌之后终于开了口:“画椿,你是沈府主母,向来主内。
就……孩子一事,你怎么看?”
画椿知道沈煜尧心中苦闷,如果不是心中煎熬至极,他断然无需从自己这里寻什么由头。
从来,他都是雷厉风行,刚毅果断。
如果不是心中万般纠结,怎么会来听取自己的意见?
要自己的意见是假,怕是给良姜寻个开脱的理由倒是真的!
沈煜尧啊沈煜尧,万万不曾想到,你也有两难的时候。
“这件事,还是不要妄下结论,需要好生彻查一番。”
缓存面色从容:“虽说红依跟尸检都认为孩子是带了那个‘毒’肚兜才枉死。
但我却总觉事有蹊跷,良姜妹妹待人温婉,岂会是如此歹毒之人?”
说着,画椿看向沈煜尧。
沈煜尧沉默不语,单手攥着茶杯,几乎要将其碾碎。
沈煜尧,你最好是现在就了结了我,如果不然我一定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良姜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模样瞬间会闪在沈煜尧的脑海里,像是一柄利刃,恶狠狠的搅动!
这样的话,她不曾一遍跟自己控诉过……他知道她恨自己,但是却不曾想到会恨到这样田地。
一别十年,你我都变了。
良姜变得比从前更加坚韧,执拗,就好比一颗苇丝,坚韧到足以活活勒死一个人!
沈煜尧自认为自己了解她,却不曾想,他所了解的,铭记的不过是十年前那个小女孩而已。
如今的良姜……是谁呢?
她是为了周启源不惜挥刀自残的女人,她再也不是那个心心念念,一眼万年唤着自己阿尧哥哥的良姜……“我问的不是这些,我问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沈煜尧神情肃冷,语气沉静的出奇,这倒是出乎画椿意料之外。
“这个……”画椿顿了一顿,若是寻常出了命案自当是送去警司,可一来良姜是沈煜尧心头爱,二来家丑不可外扬,沈煜尧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我见识浅薄,只知道若是门庭之中有人犯错,自当家法严惩。
若是不思悔改再行送官……”画椿回答的谨慎:“煜尧,你的意思呢?”
“这件事,听你的!”
沈煜尧眉眼不抬:“若是她死心不改,西楼就是她的牢房,在里面困上一辈子!”
***“把门给我打开!”
“对不起,三夫人,司令大人交代过……打开!”
红依目光一凌,柴房门口的守卫纷纷噤声。
红依深受司令恩宠,如今又失了孩子,他们自然不敢招惹。
砰地一声,柴房的房门被撞开,红依踏步而来,斜影打在良姜的身上。
看到良姜委身囚笼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红依缓缓的矮下身来。
她伸出手掌死死地捏住了良姜的下巴,一双眼眸被恨意灼红:“你为何这般处心积虑害我孩儿?”
“这句话,不应该是唤作我问你吗?”
良姜虽然被困,整个人如同一把枯槁,可她那双眼睛却淡漠的让人害怕:“这里有没有旁人,你做戏与谁看?”
“……起意要绣肚兜的是你,丝线与布料赠与我的也是你,处心积虑要害人的是谁?”
“夏良姜,死到临头你还这般气盛!
你当真是失心疯了!”
红依迎上良姜的那双眼睛就恨意迭生:“我的孩子死了,你去只是被关在这里毫发无损,凭什么?!”
说着,红依目光微抬落在了一旁的劈柴斧头上,伸出手臂缓缓的摸起了斧柄。
“你要干什么?!”
良姜全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果然,他们说的没错,沈煜尧舍不得动你!”
红依呵呵一笑:“舍不得是吗?
很好!
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反正,我是一个失了孩子的母亲,做出任何举动旁人也不会意外。
待我把你砍成肉糜,我看沈煜尧怎么护你!”
“红依……你冷静点!
卫红依!!”
斧刃的寒光闪过良姜的瞳孔,宛如凭空斩落一抹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