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安排好了这一切后,抱起元娘让她慢慢躺下,把被角掖好,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元娘,听见刚刚郎中的话了么,好好养着,不要净想着去园子里玩。往后一个人不许往莲花池那边去。”
说罢看了看在一旁伺候着的黄鹂和翠柳,她俩赶紧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想起那日看见元娘被人从池塘里救起时那张惨白的小脸,现在还后怕不已,当时女儿命悬一线的样子,让她如同天塌地陷一般的绝望。
若是那日没将元娘救回,想必她也是要随着一起去了。
成亲这许多年,他们夫妇二人只有这个女儿,整日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看得比眼珠子都宝贵些,怎么能承受丧女之痛呢?
看着现在躺在床上娇娇软软的女儿,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高兴。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这个小人儿抱在怀里才安心。
元娘看着夫人望向她的眼神溢满了宠溺和关爱,当下就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软软的说:“娘,我记住了,以后我会乖,不会乱跑了。”
夫人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被子中,“元娘真乖,说了这许多话,闭上眼睛睡会儿,娘在这里陪着你。”
夫人坐在床边如同幼时一般轻轻唱着童谣拍着哄她入睡。
在这轻声吴侬软语中,血脉亲情所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共鸣,一切是那么的安详,包裹着元娘的心神也慢慢平静下来,沉沉的睡去了。
望着女儿恬静的睡颜许久后,夫人也满足的弯了弯唇角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起来。
悄步走到外间,低声吩咐黄鹂和翠柳好好照顾,等常妈妈把药煎好了再叫元娘起来喝掉。
又问了问元娘爱吃的餐食小厨房都备齐了没有,既然现在她已经醒来,待会就可以让她吃些清淡的稀粥汤水之类,吩咐妥当后便带着几个妈妈离开了。
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夫人手里的事情也是颇为繁杂,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等着她来操持。虽然她有心想守在女儿身边,但却还是要处理这许多事情。
现在已然是初夏了,天气也热了起来,往年这个时候元娘已经吵着要用冰盆了。
但是今年情况特殊,元娘前几日才落了水,身体进了寒气。
大夫交代不可以用冰,不能让她再着了凉,所以这几日黄鹂和翠柳都只在廊下才扇着扇子,在里间都不敢把扇子拿出来。
黄鹂进去看了看元娘,见她睡得踏实,被子都还好好的盖着,未被踢开,旋即就轻手轻脚的走出里间。
见翠柳正坐廊下的石凳上,低着头绣着一方帕子,便拿起放在身边的扇子给她扇起来,
“翠柳姐姐,你在给小姐绣帕子吗?我刚刚看了看,小姐睡觉好像变老实了,都不像从前那么爱踢被子了。”
“嗯,这方帕子是给小姐的,她原先的那个上回不是掉荷花池里了,太太说落水了不吉利,让我把那套衣服和帕子一起都处理了。”
翠柳抬头看了看院子大门,低声说:“以后当小姐的面不要再提落水的事情了,赵妈妈说徐府以后都不许提这件事情,你要记住!我们两个是小姐身边的人,这都是为了小姐好!”
“我记得了。”黄鹂郑重地点点头,为什么不能提她不知道,反正翠柳说是为了小姐好那就足够了,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在整个徐府里对她最好的第一就是小姐,第二就是翠柳。
所以这两个人无论说什么,黄鹂都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从不问为什么。
想起小姐现在还在病中,黄鹂不免又叹了口气,一旁的翠柳看了看这个半大的孩子学大人叹气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黄鹂歪了歪头,“郎中说小姐现在体寒不能吃冰了,那夏日里这许多好吃的冰食小姐都吃不到了,冰碗,冰西瓜。”
又叹一口气,“哎!那不是我也都吃不到了!真为小姐可惜啊!咱们可是等了一年的啊!”
翠柳听罢,在心里念到真还是个孩子,这个黄鹂真是个小吃货,平日里小姐总把自己的吃食无论什么都分与她,倒把她活脱脱的养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吃货了。
虽然心里笑着但是面上还是严肃的对着黄鹂说,“小姐醒了你莫要招惹她去吃冰食,要是被太太知道你就仔细了你的皮。”
黄鹂听罢,吐吐舌头,赶忙向翠柳求饶,“好姐姐,我省得了,你可不要告诉太太。”
说完就绞股糖般在翠柳身上扭着,鼻尖都出了一层薄薄的轻汗。
正在这时,常妈妈提着食盒从院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