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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结局+番外

弹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随着药汤苦度的增加,伤势恢复的速度似乎也在翻倍。可不知药中添加了什么,以至于一碗药下肚,秋亦梦必然要昏睡整整六个时辰。都说小狗小猫是在睡梦中长大的,秋亦梦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慧梵大师豢养的猫,每天除了吃便是睡,渐渐的连脑子都有些不太灵光了。迷迷糊糊的见了何方,又迷迷糊糊的拜柯高旻为师,最后迷迷糊糊的与众人辞别下山。直到听到那声仿佛来自天边的猫叫声,她的灵魂这才重新夺回身体。眼前的事物从一片朦胧迷离逐渐变得清晰,到最后,甚至连天边飞过的小鸟是什么颜色,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最可怕的是,耳边那持续了一个月的轰鸣声退去之后,取而代之是更为喧嚣的、让人崩溃的世界。低低的风吟,山后的鸟鸣,甚至是飞虫挥动翅膀的声音,种种所有叠加在一起,排山倒海一...

主角:秋亦梦李乔   更新:2024-12-15 2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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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秋亦梦李乔的其他类型小说《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弹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随着药汤苦度的增加,伤势恢复的速度似乎也在翻倍。可不知药中添加了什么,以至于一碗药下肚,秋亦梦必然要昏睡整整六个时辰。都说小狗小猫是在睡梦中长大的,秋亦梦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慧梵大师豢养的猫,每天除了吃便是睡,渐渐的连脑子都有些不太灵光了。迷迷糊糊的见了何方,又迷迷糊糊的拜柯高旻为师,最后迷迷糊糊的与众人辞别下山。直到听到那声仿佛来自天边的猫叫声,她的灵魂这才重新夺回身体。眼前的事物从一片朦胧迷离逐渐变得清晰,到最后,甚至连天边飞过的小鸟是什么颜色,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最可怕的是,耳边那持续了一个月的轰鸣声退去之后,取而代之是更为喧嚣的、让人崩溃的世界。低低的风吟,山后的鸟鸣,甚至是飞虫挥动翅膀的声音,种种所有叠加在一起,排山倒海一...

《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随着药汤苦度的增加,伤势恢复的速度似乎也在翻倍。可不知药中添加了什么,以至于一碗药下肚,秋亦梦必然要昏睡整整六个时辰。

都说小狗小猫是在睡梦中长大的,秋亦梦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慧梵大师豢养的猫,每天除了吃便是睡,渐渐的连脑子都有些不太灵光了。迷迷糊糊的见了何方,又迷迷糊糊的拜柯高旻为师,最后迷迷糊糊的与众人辞别下山。

直到听到那声仿佛来自天边的猫叫声,她的灵魂这才重新夺回身体。

眼前的事物从一片朦胧迷离逐渐变得清晰,到最后,甚至连天边飞过的小鸟是什么颜色,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最可怕的是,耳边那持续了一个月的轰鸣声退去之后,取而代之是更为喧嚣的、让人崩溃的世界。

低低的风吟,山后的鸟鸣,甚至是飞虫挥动翅膀的声音,种种所有叠加在一起,排山倒海一般涌入耳中。

声音是没有重量的,但在这一刻,她却被压迫的弯下腰去,双手捂着耳朵,无助的望向柯高旻,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柯高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亮的双眼之中尽是怜悯。眼见秋亦梦坚持不住几乎晕死过去,他飞快的从袖中取出一物,忽的塞进秋亦梦耳中。

世界瞬间安静了。

当然,并非是寂静无声,只是耳中的世界再一次恢复正常。

秋亦梦慢慢停止颤抖,伸伸脖子想吐,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只得擦擦嘴扶着膝盖站起身,朝耳朵里摸去。那是两个软绵绵的东西,像是塑料,但以这里的科技,是绝对不会有塑料的。

“我刚刚是怎么了?”

柯高旻轻叹一声,“慧梵那家伙,我说过数次让他不要冒险,可他就是不听。非但不听,还一点儿都不负责任,将你直接丢给我。实话告诉你吧,慧梵大师发现你耳聪目明之后,便一心想要看看你的听力能灵敏到什么程度,因此,你的汤药才会不断的更换味道。”

秋亦梦猛得瞪大眼睛,“此事慧梵大师为何不告诉我?”

柯高旻无奈的摇摇头,“他若是说了,你未必会同意。如今大事已成,你就是回山上去找他说理,也无济于事了。罢了罢了,听力的增长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习武之人最基础的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如今有了这样的本事,日后的功夫定会比旁人增进的快些。”

秋亦梦恨得咬牙切齿,混沌了一个月的脑子终于再次转动,可思来想去,最气的却不是慧梵大师擅作主张,而是那慧严大师的胁迫。

以及莫名其妙拜柯高旻为师。

种种事情还没有理清,忽然,又一声猫叫从林中传来。二人寻声望去,却见半人高的野草迅速晃动几下,一个虎斑大野猫忽然出现在眼前。这大猫比普通家猫至少要大上一倍,腿长肩宽,看上去颇为英武。

可它毛色黯淡,叫声嘶哑,动作迟缓,显是受了伤。

秋亦梦眨眨眼睛,忽的想起两个月前放过的那只野猫不正是眼前这只么,当时它的身边还有一只可爱的幼猫。

刚想到此,小小的幼猫便从大猫身后探出头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来回乱转,额头正中间花纹十分奇特,竟像个中文的“火”字。

那大猫并不怕人,也许是认出秋亦梦,又叫了一声,低头将小猫叼起,三两下蹿到她的脚下,将小猫轻轻放下,然后抬起头,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上辈子秋亦梦养过猫,而且还喜欢喂流浪猫,因此对猫的种种行为还算了解。尤其眼前的这只猫如通人性一般,就差口吐人言了。

心念一转,秋亦梦脑子里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忽然俯下身对大猫说了一句,“你想要我做什么?饿了想吃东西?还是受伤需要我的帮助?”

大山猫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竟隐隐有些泪意。

秋亦梦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果然,大山猫用头将小猫往她的脚下又拱近一些,再次抬起头“喵”了一声。

秋亦梦鼻子一酸,抖着嗓子道,“你想让我照顾你的孩子,对不对?”

大山猫如同听懂一般,起身用额头蹭了秋亦梦的腿,又低头去舔小猫的脑袋,片刻之后,忽然转身跃进林中,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秋亦梦愣愣的看着它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许久才揉揉鼻子,弯腰将嗷嗷乱叫的小猫抱起,转身对柯高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完了,我被一只猫讹上了。”

两人一猫回到家中,洪氏与秋亦槐自是十分欣喜。对于忽然出现在生活中的一人一猫,谁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抵触情绪,尤其是秋亦槐,他既喜欢这个一身浩气凛然的老伯伯,又喜欢那个小老虎一样的猫,虽然他从未见过老虎长什么样子。

家里多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洪氏多少有些别扭,但更多的是安全感。自己的女儿叫他师父,那便是自家人,虽然自家不富裕,却也不差一双筷子。

可柯高旻年纪再大,到底也是个要脸面的男人,从前在仙灵寺一住十年,他从未觉得别扭,可徒弟家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他再厚的脸皮也做不到白吃白喝,因此便用不多的积蓄在正房旁盖了一座小屋子,又在赵员外家寻了一份外院值夜的差事,晚上从不会在秋家住宿,只是白天回来吃顿午饭,指点秋亦梦打坐、控制听力,教秋亦槐识字。

每个月的三钱银子他分文不留,全都交给洪氏,当成是房钱与饭钱。

洪氏受之有愧,坚决不要。柯高旻态度坚决,不要不行。最终还是秋亦梦出面,解决了问题。

钱,她是不会客气的,当然要收,只是这钱她要全攒下来,有朝一日柯高旻老到无法赚钱,她做为唯一的徒弟,有责任给他养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秋亦梦偶尔上山打猎,有了柯高旻指点,加上慧梵大师的“恩赐”,她打猎容易了许多,有时候即便打不到猎物,也会采些山珍回来,自家吃不完的,都会拿到集市上去卖。

钱箱里的钱一天多似一天,但秋亦梦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加上安长陌给的那二十两银子,也不过七十两银子。

而如今,已是六月底。

还债,遥遥无期。


眼见徒弟目光游离,柯老爷子便知道自己的说服并没有起效,长叹一声起身欲走。秋亦梦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忽的回过神来,却见师父的身影已经在门边了。她忙起身去追,扯住柯老爷子的袖子讪笑道,“师父别动怒,徒儿知错了。只是徒儿实在走投无路,一个月内赚到一百一十两对我们来说难如上青天,如果不放手一搏,我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柯老爷子轻轻将她的手甩开,“为师并没有生气,只是想去帮你借钱。”

秋亦梦一愣,忙道,“师父认识有钱的朋友?”

柯老爷子苦笑道,“为师去仙灵寺试试,那里的方丈与为师关系还算不错,也许能借一些。”

一听仙灵寺,秋亦梦立刻联想到神仙一样的慧严大师,以及他让自己发的誓言,小嘴随即憋了下去,“还是算了吧,一群和尚能有多少钱。再说他们都是化外之人,咱们这些俗事还是不要去打扰高僧们了。”

“这是为师唯一能帮你的,先将这次难关度过去再说。欠和尚们的钱慢慢还便是,总比欠那些开赌场的人要好。”

秋亦梦仍是摇头,“容徒儿再想想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打扰高僧的清修。”

柯老爷子失望的叹息一声,“你怎么是这样一个倔脾气。”

秋亦梦歪头一笑,难得露出可爱的表情,“师父脾气也倔,徒儿这都是随了师父。”

柯老爷子一愣,刚刚冒头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但脸上仍是冷冷的,“还认我这个师父便好。去里屋面壁打坐,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来。”

秋亦梦啊了一声,刚要撒泼,却见柯老爷子身形一晃,已经出了院门,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回到赵员外家,柯高旻无精打彩的坐在小屋里,望着房顶发呆,时不时的叹息一声。活了五十多年,一共只收了两个徒弟,可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倔,上一个已经闹翻了,这一个又是这样,难道他命中注定如此么。

屋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青年人卷着寒风冲进来,也不顾柯高旻神色黯淡,上前便拉起他的手,“柯老伯快随我走,有天大的好事。”

柯高旻诶了一声,挣脱那人的手,自己站起身问道,“什么事情,这样火急火燎的。”

那人笑道,“正院现在热闹着呢,咱家的三小姐成亲后第一次回门,已经着人送信来了,说后日便能到小风村,让老爷派人去接一下。老爷向来最喜爱三小姐,很是看中此事,因此想在家丁中挑一些功夫高的去接三小姐。依我看啊,满院子的家丁,就属柯老伯功夫最高,所以特意过来叫你去试试。要知道,只要顺利把三小姐接回来,就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

柯高旻心中一惊,心道这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有了这五十两,徒儿的事情岂非有了转机?

可此事到了最后,最开心的却并非是如愿得到差事的柯高旻,而是赵员外,他万万没有想到,家中竟有这样低调的高手,看来日后有可重用的人材了。

张英卫打着哈欠从卫家赌场走出来,不时回头咒骂一句,心道自家兄弟都不留情面,不就是十两银子么,至于把自己赶出来么,旁人纵是欠上一百两,也不见他们赶人。

同样赌光月钱的侯海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听了一路的唠叨,实在忍不住劝道,“兄弟们也是为了你好。他们这是在帮你悬崖勒马,否则越欠越多,凭你那一两的月钱,如何能还清赌债?咱们在卫家做了这么多年事,被赌债逼死的人见过的还少么?咱们自家兄弟都是玩两把过过瘾便罢了,只有你总是不听进劝,非要逼着五哥把你丢出来。”

张英卫仍有不甘,翻着白眼道,“道理兄弟明白,可也不能当着那么多的面儿把我丢出去啊,让我这张脸往哪放?”

侯海无奈的摇摇头,“丢了脸面总比丢了性命好,长记性吧,五哥的手段你我皆知,下次真惹急了,就不是丢出来这么简单了,他可全是为了你好。好了好了,我与人约了中午喝酒,你自己回去吧。见到我们管事的替我说一声,就说我不舒服,晚些再过去。”

张英卫鄙夷的切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那柳姑娘又勾你的魂了吧?收敛一些,小心身体!”

侯海哈哈一笑,一脚踹在张英卫的小腿上,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大笑着跑远。

一上午的郁闷心情被这一脚踹散,张英卫咧嘴一笑,哼着小曲朝卫家走去,心里盘算着,等下个月发了工钱,是先还债还是先搏上一把。刚拐过街角,他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迎面走了过来,虽然衣饰装扮看上去不是有钱人,但那张脸确实很吸引人,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不由多看几眼。

姑娘与他擦肩而过,张英卫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的背影。果然,美人就是美人,连背影都这样好看,就如侯海用在柳姑娘身上的那个词儿,婀娜多姿。正想着,却见一块帕子从指尖轻轻掉落,美人丝毫不觉,仍快步向前走去。

张英卫忙叫了一声“姑娘”,拾起帕子去追美人。美人停下脚步,转回身见一个干瘦的男人拿着自己的帕子追来,不禁感激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满天的乌云都散开了。

张英卫脚步一滞,心跳似乎漏了几拍。

“这帕子可是姑娘的?幸好被我看见了,否则丢了多可惜。”

美人接过帕子,甜甜的说了一句“多谢”,本想转身走开,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上下打量一番,掩唇笑道,“小哥哥怎的看上去十分眼熟。”

张英卫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道,“在下张英卫,敢问姑娘芳名?也许咱们之间有共同的朋友也未可知。”

美人眼波流转,双唇一动,轻轻吐出几个,“我叫秋亦梦。”


心中憋着一口气,脸色很难好看。可回到师父身边时,秋亦梦仍是笑眯眯的,只说安家人并不相信自己。

柯高旻知道她心中不悦,便没有多说,挥手让队伍重新起程,沿官道而去。

打马前行不过百十来米,秋亦梦忽的听到极细微的一声“咔嚓”,她本能的联想到冰面破裂,忙转头去看。

就在此刻,河岸与河面之上同时扬起一片惊呼,紧接着便是仓皇失措的奔跑与呼救声。

离岸边几十米的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冰窟窿,面积虽不大,却已经吞没了十来个人。唯一一个幸运儿傻愣愣的站在冰窟窿前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就在距他不到两米的地方,一辆马车一半挂在冰窟窿的边缘,后轮没入水中,眼见就要沉下去。拉车的两匹本能的向前冲去,奈何冰面打滑,任凭它们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个男人忽的一下从车前探出头来,朝岸边众人呼救。被吓傻的男仆这才猛得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冲了出去,混在四散的百姓之中,倏忽之间便没了踪影。

也许是安长陌终是被秋亦梦说动,劝安老太爷逐批过河,也是车上之人等得不耐烦,率先过河,但无管怎样,河中只有十几人一辆马车,这让救援难度大大降低。

可纵使如此,无论安老太爷如何跳着脚命令下人速去救人,也无人敢上前一步。

谁不知道这危险程度,若是舍命去救,怕是有去无回。

只有柯高旻没有任何犹豫,调转马头便要回去救人,秋亦梦忙对身旁之人说了一句“千万不要动,等在这里!”便催马去追。

百十来米,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便来到安老太爷身边。此时安老太爷已经面目紫涨,指着河中叫道,“但凡下河救人者,赏银五十两。”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今日这位勇夫却是个姑娘。

其实秋亦梦从看到有人落水的那一刻开始,脑子里便是一片混乱,耳边乱轰轰的,根本没有听到“五十两”这个词。眼见水面上已经有人沉入水底,她来不及多想,跳下马便去扯安老太爷的马车,待下人们反应过来,她已经大力扯下两块木板,一手一个拖向岸边。

路过安老太爷时,厉声说道,“快让人给我拿绳子来,越长越好!”

别看安老太爷身体虚弱,但脑子异常灵光,几乎立刻明白了秋亦梦的用意,忙命人去取绳子。

秋亦梦快步跑到安长陌身边,丢给他一块木板,“这次你是否相信我?”

安长陌抿起双唇,尽管心中不情愿,可仍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秋亦梦淡淡的嗯了一声,转头对走过来的柯高旻道,“师父等在这里,一会儿若是见徒儿有难,师父再出手也来得及。切记,徒儿不叫您,师父千万不要过去!”

柯高旻心中虽暖,可并不希望看到徒儿出事,刚欲出言劝阻,却见两个安家下人风风火火跑到面前,递给秋亦梦两大捆粗绳。秋亦梦来不及多想安家人出门为何要带这样多的绳子,便将绳子的一头递给柯高旻与双眼通红的何向,“一会儿我让你们拽,你们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回扯绳子。”

将半人高的木板丢到冰面上,秋亦梦小心翼翼的趴了上去,朝安长陌招手示意跟上,便手脚并用将自己推向冰窟窿。安长陌忙有样学样,飞快的跟了过去。

越贴近冰面,温度越低。远处众人的呼救声与绝望的呐喊声不断冲击着安长陌的神经,但抽空去看秋亦梦,她却是一副从容冷静,死死的盯着马车的方向,没有半分的退却。

万众瞩目之下,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冰窟窿的边缘。此时,原本落入水中的十来个人已经只剩下五六个人仍在水面之上苦苦挣扎。

秋亦梦无暇惋惜逝去的生命,只是本能的爬到一个一直趴在冰窟窿边缘的下人身边,极尽所能的朝他一笑,高声道,“把手给我!”

那人的眼中渐渐放出光来,想也未想,用力将一只手甩向秋亦梦。可另一只手却无力独自承担重量,导致他整个身子忽的向水中滑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秋亦梦猛得抓住他的手,将绳子在他的手臂上绕了几圈,这才安慰道,“放心,他们一定能把你拉回岸边,紧紧的抓住绳子,不到岸边绝对不能松手,知道么?”

男仆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这才僵硬的点点头,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谢谢。

秋亦梦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头朝岸边大叫“往回拉!”

柯高旻听闻呼声,忙向后扯动绳子。可绳子太长太重,纵使他武艺高强,一时竟没能拉动,何向见状,忙扑过来帮忙。

安家二房的仆人见何向有所动作,忽然回过神来,纷纷冲到他的身后,扯住绳子向后拽。就连二房老爷也扑将过来,想去拉扯绳子,却被安长陌的几个弟弟拼命拦住。

安家长房老爷急得直跺脚,但仍是没有松开安老太爷的胳膊。三房老爷软绵绵的靠在车边,除了流泪,再无任何动作。几位夫人互相搀扶着,紧紧靠在一起,有的口中念念有词,有的泪流满面不住颤抖,只有安长陌的母亲一脸凝重,死死的盯着冰面上的儿子,心中暗恨。

三房长子有难,大房三个儿子无一出手相助,却要拉自己的儿子下水。若安长陌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陪葬。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安老太爷也不管河上二人是否能听得见,扯着嗓子叫嚷,“先救长青!先救长青!”

风声将他的叫喊声掩了过去,安长陌根本没听清,一面用绳子套住第二个仆人的胳膊,一面问秋亦梦,“祖父说什么?”

秋亦梦听得一清二楚,抬眼看向马车上的男人,果然是熟人,安长青。

虽然安长青已经吓得魂不符体,秋亦梦却只当没看见,冲安长陌摇头道,“不知道,管不了那么多,能救一个是一个。”

第二个仆人被人拉向岸边,对面的马车却再也坚持不住,开始向水中沉去。秋亦梦大急,朝安长青叫道,“快把两匹马放了,你跳过来!否则你会它们砸进水底的!有我们在,放心!”

安长青闻言,想也未想,忽的抽出配剑将绳索砍断,将两匹马放开。两匹马如获大赦,长嘶一声向前冲去,不大一会儿便登上对面的河岸。

可在它们巨大的敲击之下,冰面发出一阵又一阵恐怖的破裂之声,无数道银白色的裂痕如夜晚的闪电一般,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去。


张英卫再次喝多了。

这一次是庆祝赌债还干净了,看以后五哥还会不会将自己往外赶。明日一早就要去赌场,好好痛快一番。

但这一次喝酒的只有他自己,而且只有一壶。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不敢喝到酩酊大醉,喝完一壶酒便晕晕乎乎的向床边走去,准备倒头就睡。

衣服还没沾到床边,屋门忽然被人敲响,张英卫大着舌头问了一句是谁。门外那人只是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主子叫你过去,快开门。”

张英卫一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缓慢运转起来,半晌也没想明白大半夜的主子为何要找自己。最近自己老实的很,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一想到犯错,他忽然浑身一抖,眼前立时浮现起秋亦梦那张漂亮的脸蛋。

湖边一座原本四面通风的小亭子此时灯火通明,左右与后面皆被厚厚的毡布围起,只留下面湖的那一面。

卫欢与初穆清并肩坐在临时搬来的小榻里,各自脚下踩着一个小火盆。可即便腿上盖着厚毯子,初穆清的手仍是一片冰凉,卫欢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站在二人身后的四儿心满意足,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可当浑身瘫软的张英卫被带进来的时候,她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张英卫一身酒气,双眼发直,抖似筛糠,软绵绵的跪在主人脚下,连头都不敢抬。卫欢一心一意给妻子暖手,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湖面上,两个家丁正满头大汗的凿着冰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每响一下,张英卫的心脏便随之一震,很快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家忽然高声说道,“主子,凿穿了!”

卫欢仍是没有抬头,仿佛手心中的这双玉手是人间至宝,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初穆清幸福的笑着,抬头对四儿点点头,四儿忙走下亭子,对湖中二人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转回身对脚下的男人冷冷一笑。

“你怎么又是一身酒气,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一听这冰冷的问话,张英卫浑身一抖,忙磕头道,“奴才最近睡得不好,想着喝酒能入睡快些,本来已经将门锁了,绝对不会再惹是生非。”

初穆清轻轻的哦了一声,“长此以往,只怕会染上酗酒的毛病,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大任。”

又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张英卫壮着胆子回道,“奴才知错,从今以后再不喝酒了,只求主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奴才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法赎罪啊!”

初穆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嘴倒是挺甜的,难怪夫君会看中你。不过这一套在我这里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反正从今天起,你是再也喝不上酒了,改不改的都无所谓。”

张英卫心中一凛,又止不住的开始哆嗦,“求主子饶命!奴才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若是放过了你,那府中人人岂不都会如你一般,随意出卖主子。”

话还没有说完,心中有鬼的张英卫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声哀嚎,向前爬了几步,抱住卫欢的小腿哭求,“奴才并没有出卖主子,主子恩重如山,奴才怎会出卖主子!”

卫欢眉头一皱,嫌弃的一脚将其踹开,扭头对丫鬟道,“去取一双新的靴子过来。”

初穆清好笑的看他一眼,将手抽回坐直身子,轻声道,“捆上丢进湖里,让他醒醒酒。”

两个家丁答应一声,如饿虎一般扑将过来,三下五除二将张英卫捆上拖到湖边。张英卫嘶声力竭的叫嚷求饶,却完全无济于事。这结了冰的湖水有多冷,他不用试也知道,若是真的被丢进去,只怕是九死一生。

可被人捆住手脚的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觉身子一轻,忽的凌空飞起,直奔那个黑洞洞的窟窿而去。

在那一瞬间,他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在水底向他狞笑。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彻骨的寒冷瞬间占据了全部感官,身上所有的毛孔瞬间收缩,就连喉咙都紧紧的缩在一起,根本无法呼吸。

绝望从心底蔓延开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与秋亦梦的交易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又或者说两位主子只是怀疑,对自己用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主动交待。

就在最后一口气吐出之后,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所有意识与绝望一同沉入无尽黑暗。

忽然,身上的绳子一紧,张英卫只觉有空气重新灌入肺部,他连忙张开嘴,贪婪的呼吸起来。

就在此时,初穆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酒醒了没有,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么?”

张英卫如一条濒死的鱼,在冰面上剧烈的喘息。酒意已经完全退去,可心底的纠结却越来越大,主子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万一自己招了,岂不是送死。

初穆清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耐心持久到令人惊讶,就连身旁的卫欢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转头问四儿,“靴子怎么还没拿来?”

话音刚落,初穆清再次悠悠的开了口,“看来是还没有想清楚,丢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两个家丁应了一声,一脚将张英卫踹入水中。虽然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可绝望与惊恐反而成倍的放大,他在水中剧烈的挣扎着,暗暗发誓,只要这次能活着出去,便全招了,自己的大哥是主子的心腹,有他求情,自己也许不会被处死。

初穆清缓步走到亭子边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水面,直到再也看不见有气泡冒出来,这才命人将他重新拉出水面。

张英卫终于认命,一阵喘息之后,艰难的抬起头望向背光而站的女主人。

她是那样优雅而且美丽,纯白色的披风让她看上去宛如湖中的一朵玉莲,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柔弱淡雅的女人,却能让杀人不眨眼的卫欢臣服。面对这样的女主人,他怎么可能获胜。

“主子容禀,奴才前些日子确实收了一笔钱。但奴才无意出卖主人,那人要的东西,不过是府中地图,奴才并不知道地图何用,又见他给的钱财不少,便一时猪油蒙了心......”

初穆清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火折子忽的一下亮起,小小的店铺里暗影重重,竟有些阴森恐怖。秋亦梦轻车熟路,绕过柜台,径直向后门走去。

王掌柜只觉心惊肉跳,活了近六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贼。

跟着秋亦梦七拐八拐,不多时进了一间大屋子,门一打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王掌柜忙捂住口鼻,硬着头皮走进去,只看了一眼,便彻底傻了。

高大宽敞的屋子里,摆着一排排、一列列四尺见方的笼子,每个笼子里面少则两只,多则四五只小猫,拥挤不堪。

整间屋子里,至少有几百只猫。空气中全是排泄物的酸臭味以及食物腐败的味道,甚至还隐隐有些尸体腐烂的味道。

看到亮光和人,只有少数几只猫警惕的抬起头,喵喵叫几声,更多的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只是萎靡的卧着。

王掌柜顿感心跳如雷,呼吸不畅,眼见这些猫的可怜处境,真恨不得立时砸开笼子,将所有猫都放出去。

哪怕做只野猫,也比被关在这种地方强上百倍。

离他最近的一只笼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双眼被黏糊糊的眼屎完全糊住,腹部剧烈的起伏着,身下的木板一片血污。

王掌柜看着它,心都要碎了,这只母猫显是刚刚生完幼崽,小猫不知被带到何处,只留下它独自挣扎。

做为一个养猫人,他太清楚猫的习性了。猫天生洁癖,只要是身体健康的猫,必会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而这只母猫身上的毛全都打了结,身下的血污沾了一身,它却视之不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它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和死亡对抗上了。

下意识的伸出手,王掌柜心无杂念,只想着把这只猫从地狱当中抢走。可双手刚刚碰到木门,就被秋亦梦按了下去。

“王伯伯的心情我能理解。第一次看到这些猫的遭遇时,我恨不得把周掌柜的腿打断,也让他尝尝被关在小笼子里的滋味。可现在咱们什么都做不了,这些猫不属于你我,无论周掌柜对它们做出何等残忍的事情,咱们都无权插手。”

王掌柜双手颤抖,用力闭上眼睛。四周腐朽的气味似乎更重了。

秋亦梦说的对,自己不是这些猫的主人,他无权干涉,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可怜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吧。

“伯伯知道么,在决定去你那里做事之前,我用了整整两个月,将城里三家的猫店全摸透了。东城的冯掌柜是个老实本份的生意人,虽然以贩猫为生,却不虐猫。而周掌柜这里则完全不同,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打个比方,王伯伯家里的那些猫是活在仙境,那冯掌柜家的猫就是活在人间,这里么......”

“猫的地狱。”王掌柜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看向秋亦梦,“你带我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跟我学养猫,是为了开店,慢慢抢走周掌柜的生意,店铺开不下去,这些猫自然便能重见阳光了。”

秋亦梦缓缓的摇摇头,“我没钱开店,但我又想吞并这家店。事到如今,跟伯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要伯伯同意与我合作,不出一个月,我保证让周掌柜滚出枫泾城,这家店早晚是你的。”

王掌柜长叹道,“我没有精力开这么大的店,王正十六,王直才十三,我还要照顾他们,怕是帮不了你。”

秋亦梦抿嘴一笑,“如果咱们成为合作伙伴,你就是我的亲伯伯,王正兄弟就是我亲弟弟。说句不好听的,等伯伯百年之后,我自会替伯伯承担起照顾家人的重担。”

广慎身为道士,心系苍生,但最近的日子实在过得安逸,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说替人看看风水,捉捉小鬼也是做善事,何必一定要像师父那样,背负盛名,却将自己压得喘不上气来。

这次秋亦梦交待的任务很简单,盯稍。

只盯周掌柜。

不过十来天,周掌柜何时起床,何时上厕所,吃饭喜欢什么口味的,鞋穿多大的,他一清二楚。

因此,猫铺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他自然也全都知道了。

四月十九,夜,无风,微凉。

空无一人的南街上忽然闪出两条人影,如鬼魅一般无声的靠近周家猫店。

周掌柜背上东西,吹灭蜡烛,走到门边左右看看,便转身锁上门,轻声哼着小曲朝南而去。

穿过两条街,拐进一条窄巷,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盏风灯发出微弱的火光,为周掌柜指路。

周掌柜轻车熟路,走到灯下推门而入,根本没有看到巷口一闪而过的黑影。

“怎么才来,我都要困死了。”

周掌柜将东西往院子里一丢,“今天死的多,我挑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一会儿回去,还得处理那些吃不了的。”

屋檐下的黑影里慢慢走出一个男人,微胖,白脸,毛发旺盛。这人走到周掌柜丢在地上的东西旁,抬脚踢了踢,便弯腰将其拖进屋中。

“最近生意不好,山货也难搞,城外的猎户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谁都不肯送野味进来。即便有那么一两家,价格也贵得要命。”

周掌柜抬脚跟了进去,“实在不行,不卖野味便是,你一手做菜的本事,开个普通的馆子也能活。”

“话虽这么说,可我这店做了几十年,名声在外,即便我想转行,那些客人也不愿意。堂哥是不知道,那些人口味奇怪的很,我吃那些野味和普通的猪肉没什么区别,他们却大呼美味,越是膻臭的东西,他们越喜欢。”

袋子被重重的甩在桌上,男人三下五除二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洒了一桌子。

趴在墙头上的秋亦梦二人视线被挡,看得不完全,正想换个地方,忽见一只黑白相间的长毛猫从桌下滚下,啪的一下砸在男人的脚背上。

秋亦梦心中一抖,半晌抬手揉揉眼睛,心说明日见了王掌柜,要如何告诉他大母猫终是没能熬过去的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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