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道。“是的,我恨,但我不恨我丈夫,因为他是那样的人,——一个富人该有的派头!我恨那个使我发生车祸的男人。是的,他的大腿骨碎了。我丈夫赔了他一笔医药费,可我没见过他,也不曾想过见他,因为我的眼睛没了,因为我一直沉浸在痛苦中,因为我发觉丈夫常常看着我那只剩下的眼睛冷笑,因为我知道他马上会把我踢出家门,和我离婚,另找一个能讨他欢心的小女人!……列宾,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呐,我活在痛苦世界里,看不见阳光,黑暗和阴冷把我整个吞了进去。列宾,我的眼睛……没了,我丑了,难看了,没有男人愿意接近我的身体,没有男人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是的,我好像死尸一般,临到我被领到一个房间,安上一只假眼对着镜子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只想报复,可他已经出院了。我查过住院记录,那个名字我永远不会忘记!……是的,那个男人,”她咬死牙齿喊道。“我一定要杀了他!千刀万剐!”
杜妮雅突然发狂大笑起来,好像她已经把他绑在柱子上剐了一千刀。列宾望着她狰狞恐怖的脸,打了个哆嗦,把皮大衣拉紧一些,他可怜地望着她,一个因为少了一只眼睛而被丈夫抛弃,如今只想报复使她失去所有一切的那个人的失去理智的女人。列宾突然间觉得她陌生了,丑陋了,可怕了。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胸口一闷,剧烈地咳嗽起来。
“唉,列宾,我们都是可怜的人呐!”杜妮雅望着列宾那副由于咳嗽在皮大衣下颤抖的快要散架的骨架,悲哀地说。
“不,杜妮雅,你只是没了一只眼睛,你还有另一只。我已经……是的,我很快就走了!”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列宾咳嗽一声,那根香烟由于震动从两指之间掉了。他绝望地点了一下头。“肺癌晚期,没救了,没救了!”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放出一点残留的光芒来,于是他吃力地蠕动了一下嘴唇。“你知道我是无神论者,可是怀着希望向着医院、偏方、各种理智方面求救无效之后,我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