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放肆,甚至在清贫的县城开出五十万白银,若是不从,他就直接放火烧了那官员的家。
他上任的那天临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迎接他,他被簇拥在中间,成了人上人。
我看着海边不停低飞的海鸥,只觉得风雨欲来。
都说愈满则亏,他站在最高处享受那些官员的跪拜,他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沉浸在这一刻的无上尊贵。
下一秒,为首的官员突然朝着他扑过去,“拿下逆贼!”
谢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压在最底下,不知是谁的脚,把他压在最底下,脸埋在土里。
像多年前他要被折断手指一样。
他费力从土里拔出来顶着满脸的泥污大吼:“我看谁敢!
我可是新上任的镇盐抚司,谁敢动我!”
有人直接拿刀抵着他的脖子,“谢九安贩卖私盐,贪污黄金百万两,罪无可恕,现证据确凿,脱去官职贬为庶民!”
官员当着所有人的面,长刀一挥,把他的官帽连同头皮被削掉一大片头发。
落到地上。
百姓的眼神厌恶、嫌弃,官员的眼神鄙夷、不屑,所有人都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他再也忍受不了:“不!
不是这样的,本官是个好官!
清正廉明,廉洁奉公……啊。”
有人拿着臭鸡蛋扔到了他的脸上,像是平静的湖水炸开水花,所有人都拿着臭鸡蛋、烂白菜朝着他扔了过去,他的身上散发开恶臭。
我看着那个在烂泥里费力挣扎的谢九安。
原来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失去一切。
将他捧到了万万人之上,以为自己得到了所有,然而就在触手可得的一瞬间,让他跌落神坛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他带上了镣铐,被人压着回京,重新走一遍来时的路,不再是恭维,高高捧起,一路都是百姓的咒骂,让他感觉去死!
这一路走得很慢,走了三个月。
他被重新送回谢府的时候,家眷全都跑光,只剩下还起不了身的褚清清,他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般冲到了褚清清的面前。
“贱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爹要陷害我!”
褚清清拼命摇头他也是丞相的弃子,跟谢九安一样被厌弃在这谢府。
“九安,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褚清清声音哽咽,谢九安像是才回神一般,猛然推开他,神神叨叨的往外跑。
“周杏呢?
我的杏儿呢?
她一定有办法的,她不是有什么系统吗!
能让我成为万人之上的高官!”
“九安!”
褚清清在后面仓皇的喊,却换不来他一点回头。
谢九安真的疯了,他变得每天都在找我,每天夜里他一遍遍的吹箫,想唤起我俩的从前。
我就站在的他的面前听着之前最爱的曲子,心却荒凉一片。
他突然开口:“杏儿。”
我心一惊,以为他能看见我。
他突然朝着我跑过来,想要拉我的手,却穿过了空气。
“杏儿,我就知道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你的那个系统,一定能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是不是?”
“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你听,我学会了新的曲子,你不是最爱听我吹箫吗?”
他捧起那个箫又吹了起来。
远处的官兵看着他对着空气又蹦又笑,又开始吹起难听的箫声,他们再也忍受不住,把他暴揍一顿,萧也折成了两截。
他们随意将箫丢进了一旁的池塘里,谢九安拼命冲过去捡,掉进了池塘里。
他掉进去拼命的捡那断掉的箫,跟那晚上的我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半截箫。
他越来越走到池塘的中央,整个人朝着池子里沉了下去,激起浪花,慢慢,慢慢,池塘只剩下一圈涟漪。
谢九安死了,淹死在极浅的池塘,被人打捞起来的时候,手上似乎还想抓着什么东西,空空如也。
他的眼睛,固执的盯着我的方向。
我长叹一口气,“谢九安,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我转身就走,又听到那边的丫鬟大叫起来,“夫人,夫人!”
转头看见褚清清死死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她的身边是飘满的玉兰花瓣。
哮喘发作,吸一口气都变得沉重吃力,呼吸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丫鬟跑出去找大夫,我呆呆地看着褚清清。
我知道,她活不了了。
她也死了,当初她让人烧掉我最爱的玉兰树,如今惨死在玉兰花瓣之下,算不算因果报应?
我回到了琉璃珠的身边,自己的本体之上。
盯着远处的皇城发呆。
为首的丞相提着长剑砍下一个人的头颅,脸上满是对最高位的贪婪。
皇城的私兵将他们团团包围,大局已定。
成王败寇,丞相的头颅也被砍了一下,漂泊的皇城又恢复了宁静,一代又一代新的君主更替。
而我只是镇守在这个地方,孤独,宁静,时而飘到河边戏水,又飘到漠北骑骆驼,最后回到这座塔,周而复始。
等待系统下次出现,让我重新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