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闱见她这么快就平静下来,眼底划过抹赞赏:“要么忍了这事,若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盛清烟咬了咬牙。
忍她是不会忍的,可要是想一击毙命……
“与人对敌,最忌策擅动,知己知彼才能百胜。”
“你与盛鸿、跟盛家之间天生就处于弱势,以幼驳长,礼法不容,所以你得先看清楚他人短处,知晓自己优势,明白对方想要什么,惧怕什么,而你又有什么能够制衡他的。”
秦闱修长手指放在膝上,说话时吐息很轻。
如同教导稚子,循循善诱。
“行事前顾虑周全,搏命时亦要留好退路,善战者勇,攻心者利,明白吗?”
盛清烟闻言低头沉思。
盛鸿他们在意名声,在意脸面,在意盛家门楣,亦怕盛姝兰真正身份暴露出来,毁了盛鸿官声前途。
而她的优势……
她出身虽然尊贵,可父母双亡天然能博人怜惜,盛家迫害更能叫人心疼她处境,而且她有个护短至极的王妃姨母,又有个曾经教导过帝王,与朝中不少老臣交情莫逆,弟子也已成朝廷肱骨的故去太傅当外祖父。
只要她能占理,她就所畏惧。
盛清烟眼中迷茫散去,心中安定下来,再看着秦闱时忍不住咬着唇。
这个人明明之前还想要她的命,恶劣至极的戏耍她,逼得她狼狈至极。
如今却又教她应对盛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督主为什么帮?”
顿了顿,清烟似想起什么,“你先前说你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想是跟他们有仇,这些人里是不是也有盛家?”
秦闱见她防备,忍不住笑了声:“别多想,本督若要谁的命,还犯不着借你个小孩儿的手。”
当年的事情是隐秘,牵扯到太多的人命,叫她知道不是好事,他于是换了个说法。
“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是母亲姊姊留下的遗物,她于我有再造之恩。”
“这玉是她心爱之物,本有阴阳两截,她将其中一截给了我母亲,另外半截给了她挚交好友。”
他伸手从自己怀中取出那半块龙纹佩来,展开放在掌心。
盛清烟惊讶地瞪大了眼,下意识伸手摸着已经挂回了她脖子上的那半块断玉。
这玉是她从小戴到大的,她自然是记得,原以为不过是残缺的断玉,没想到居然还有另外一半,而且这一半还在秦闱手中。
“幼时薛姨常与我说起她那位好友有个女儿,还说若是见了,你该唤我一声阿兄,让我护着你,所以你不必怕我。”
阿兄?
脑海里如雷劈中,盛清烟猛地僵住。
她见识过秦闱冷戾无情,自然也知道他因这断玉突如其来的让步。
只因为她与他口中那位“薛姨”有关,他就能教她如何对付盛家,替她出头。
那如果这玉在盛姝兰手上呢?
盛清烟眼前发黑费力垂着眼眸,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上一世她被人送回盛家,醒来时已经换掉了衣裳,这玉也不知所踪。
盛瑾修他们只说那农户送她回来时就不见此物,她也只当是遗失在了山里。
她毁容断腿后,盛姝兰曾有近一年时间都对她伏低做小,盛家也从未有人提及过秦闱,可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就认了秦闱当义兄。
盛清烟颤声道:“如果没有这玉,督主可会认人当妹妹?”
“本督又不是闲得慌。”
没事没干的,认什么妹妹?
秦闱话落,不知又怎么吓到了小孩儿,见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他瞬间头疼。
“怎么又哭了?”
小时候还能拎着小孩儿举高了哄上一哄,如今……
他长身而起,衣摆掠动间走到了床榻之前,顶着那张能吓哭了小孩儿的俊脸,伸着大手拍了拍她脑袋,“不哭了,我替你宰了盛家的人。”
盛清烟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打掉头上的爪子:“谁要你帮!!”
混账玩意。
“……”
秦闱被打的一愣,瞧着瞪圆了眼炸毛的小孩儿。
盛清烟又气又恨又害怕,压着自己刚才胆大包天的手,
“我要去铖王府…”
或是想起秦闱说的那句“阿兄”,又壮了壮胆子声音大了些,
“现在就去!!”
……
沧浪瞧见督主抱着盛小娘子出来,那狐毛大氅遮住她娇小身形,等一进马车,盛小娘子就一个骨碌滚进了角落里。
那马不停蹄又怂又菜的样子,让沧浪嘴角抖了抖扑哧了声,缙云也是忍俊不禁。
盛清烟没受伤的半边脸涨得通红。
秦闱见她自暴自弃地缩在角落里也是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刚才还张牙舞爪,这会儿倒知道怕了。
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清烟比?
铺着厚厚软垫的驷车极为宽敞,车中还摆着长条案。
盛清烟原本还担心秦闱找她麻烦,或是讥笑她胆大包天,可谁知他上车之后就靠在对面小憩。
男人闭着眼时脸上线条柔和下来,冷白素容沉入轻晃的光影之中,似寒玉落于温水,消弭了一身逼仄人心的凛厉。
她心中渐渐放松下来,忍不住扭头掀开身旁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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